從北京調來“大炮”聶元梓(2 / 3)

“常溪萍究竟是什麼人?他是扼殺北大社教運動的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黑幫分子,是三家村黑店的新夥計,是暗藏在前北大社教工作隊中的政治投機家……”

江青和張春橋去北大,竟有如此重要的意外收獲,連連撫掌而笑。

張春橋畢竟乃亂世奸雄。他從聶元梓手中接過那卷黃紙,卻並沒有直接由他自己派人送往上海。因為這時候的他,在上海人麵前,還需要保持麵帶三分笑的可愛形象。倘若由他出麵攻擊常溪萍,未免太暴露了……

事情那麼湊巧,四天之後——一九六六年八月一日,中共八屆十一中全會在北京召開。曹荻秋提前幾天來到北京。張春橋來了個“借刀殺人”之計,把那卷黃紙交給了曹荻秋,叫他帶回上海去。

這,無疑叫曹荻秋左右為難。帶回去吧,勢必會使常溪萍無端蒙塵;不帶回去吧,這可是江青、張春橋交辦的。

筆者從浩繁的“文革”檔案中,查到曹荻秋於一九七一年六月十四日所寫的一份手稿。雖然當時江、張正在“台上”,曹荻秋還是如實寫下自己親曆的經過:

“一九六六年七月二十五日晚間,北大師生開全體大會,中央文革的負責人去參加了這次會議。在會議過程中,聶元梓等人把寫就的一張對常溪萍的大字報交給張春橋。次日,張春橋把這張大字報送給我。對這張大字報如何處理,我和張春橋研究結果,決定去請示康生。二十六日見到康生,正談這張大字報如何處理時,他臨時被別的人找去了,沒談下去。幾天和他相約都沒有空,我感到這張大字報老擺在我這裏不是辦法,這時我想到北大社教問題是鄧小平處理的,決定去找他……”

康生幾次推說沒空,其原因顯而易見——他在打“太極拳”!

當曹荻秋求助於鄧小平,鄧小平非常爽快地予以明確地答複,曹荻秋繼續寫道:

“我到了鄧小平家,向他提出對北大關於常溪萍的這張大字報如何處理。他的答複是北大社教問題已經中央書記處作了處理,這個問題不要再挑起,大字報不要送回上海。

“他叫我不要再去找康生。他會告訴康生。

“這樣,那張關於常溪萍的大字報就扣押在我那裏,這就起了保護常溪萍的作用。”

鄧小平把自己的意見告訴了康生。

康生迅即轉告江青。江青勃然大怒:“上海市委不貼這張大字報,我去貼!”

曹荻秋的那份回憶材料,在記述了會見鄧小平的經過之後繼續寫道:

“不幾天,江青在會場上見到我,對我說:‘常溪萍這張大宇報你們如不送回上海,你們市委要被動的。’”

在小山一般的檔案堆裏,筆者又尋到另一份重要材料。那是魏文伯於一九七七年六月十一日寫下的親身回憶。這位喜歡書法的高級幹部的瀟灑的字亦起了“旁證”作用:

“一九六六年八屆十一中全會期間,有一天散會的時候,當曹荻秋和我出會場門外的時候,江青趕上來質問曹荻秋:‘北大寫給華東師大常溪萍一張大字報,如果不在華東師大很快地貼出來,你們上海市委就要被動。,江青講這話的時候,我在場親耳聽見的,也看見的。”

曹荻秋迫於無奈,隻得囑咐秘書道:“把那張大字報交機要交通員帶回上海,在教衛部和華東師大兩個單位貼一貼就行了。”

曹荻秋原名曹仲榜,號健民,一九〇九年生於四川資陽。父親曹品江在小鎮上開醬品店。二十歲那年,曹仲榜加入中國共產黨。他改名曹荻秋,是因為他喜歡自居易《琵琶行》中的詩句:“楓葉荻花秋瑟瑟。”從一九三一年他在上海出任左翼中國文化總同盟秘書以來,與上海這座中國最大的城市結下深緣。正因為這樣,解放後擔任過重慶市市長、中共四川省委書記的他,會在一九六五年十月出任上海市市長。“文革”中,他受盡磨難,於一九七六年三月二十九日逝世於上海。很遺憾,他沒有親眼見到張春橋的末日。

魏文伯比曹荻秋年長四歲,出生於湖北新浙縣的農民家庭。一九二六年便加入中國共產黨。他比曹荻秋幸運,能在“文革”後複出,擔任司法部部長,於一九八七年十一月十五日病故於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