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開拓自己的心智(2)(1 / 3)

與科學一樣,宗教也是人們用來“思考”這個世界、“解釋”這個世界的工具,隻不過,在解釋物理世界方麵(比如,生命的起源、天體運轉的機理),現代科學已經逐步地替代了宗教。今天的宗教勢力依然龐大,隻是宗教的重心已經轉移到另外一個更需要它的方麵去了——人文領域。在“進化論”和“神創論”(以及“神創論”的變體“智能設計論”,又稱“神力設計論”)至今的持續爭議中,爭論雙方都是對自己的看法確信無疑的。而真正關鍵的區別在於,達爾文的支持者,如果確實是在理解透了之後堅定地支持的話,都是有能力運用心智的力量擺脫自身感知的局限的人。而達爾文的反對者,是那些心智力量尚未發展到可以用來擺脫自身感知的局限的人,他們無法正確地理解並完整地運用新的思考工具——科學方法論——去思考問題,甚至並未意識到自己恰恰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拒絕科學。

今天,與創世說的觀點相反,嚴肅的科學雜誌沒有過否定進化的報導。上世紀90年代中期,美國華盛頓大學的George W.Gilchrist 調查了列入原始文獻的數千種期刊,想要找到關於“神力設計”或創世說的文章。他查遍了數十萬個科學報告,也沒有發現一篇關於創世說的報告。後來,由東南路易斯大學的Barbara Forrest 和凱斯西部保留地大學的Lawrence M.Krauss 用了幾年的時間分別獨立進行了同樣的調查,結果也是無功而返。可以說,今天的所有嚴肅的科學家都應該是相信並能夠理解進化論的,盡管他們同樣可能有嚴肅的宗教信仰。

我們知道,每個人內心都充滿了恐懼,所有的恐懼其實都源自於我們害怕未知。於是,恐懼是永恒的,因為我們永遠不可能什麼都知道。托馬斯·索維爾的類比特別精巧。他說,在茫茫而又無限的未知空間裏,我們的“知識”隻不過像其中的星球一樣,而星球與星球之間的空隙不知道要比那些星球本身大出多少倍。所以,我們需要“信仰”、“希望”、“愛”、“奇跡”,甚至子不語之“怪力亂神”等被學者們稱為“必要之幻覺”(Necessary Fiction)之類的東西去填補這些空隙才感覺心安理得。

所以說,去討論很多人熱衷的關於“愛因斯坦的宗教信仰究竟是怎樣的”,或者“愛因斯坦究竟有沒有宗教信仰”是沒多大意義的事情。因為,即便是愛因斯坦也會心存恐懼或者說敬畏。因為他跟所有的人一樣,也要麵對未知——即便他知道得比所有其他與他同時代的人都多得多,然而,他所知道的一切,與對他來講未知的一切相比,隻不過是汪洋中的一個水分子而已。所以,即便他有信仰也並不令人驚訝;就算他有信仰,信奉的也肯定不是那些拒絕科學的人所信奉的神。

人類要是不會閱讀,不會記錄,不會表達,不會思考,會是什麼樣子呢?下麵這個故事流傳頗廣:

把五隻猴子關在一個籠子裏,上頭掛著一串香蕉。實驗人員準備了開水,一旦有猴子碰香蕉,馬上就會有滾燙的開水澆向那隻猴子。首先有隻猴子想去拿香蕉,被開水燙,之後每隻猴子在幾次同樣的嚐試後,發現莫不如此。於是猴子們不再試圖去拿香蕉。然後實驗人員把其中的一隻猴子換走,換進去一隻新猴子。這隻新猴子看到香蕉,當然馬上想要去拿。結果,還沒等科學家澆水,其他四隻猴子就對那新來的猴子一頓暴打。新猴子挨了幾次打之後,也不再試圖去拿香蕉了——怕再挨打。

此後,實驗人員再把另一隻猴子換走,換進去另外一隻新猴子。這隻新猴子看到香蕉,也是迫不及待要去拿,當然,一切如前,等待它的是其他四隻猴子的一頓暴打。於是,這隻新來的猴子也不敢碰香蕉了。

最好玩的是,上次挨打的猴子,這次出手最重。(其他的猴子也許出於愛護,這隻猴子肯定是出於報複),因為它並沒有被開水澆過。

最終,籠子裏最初的五隻猴子都被換走了。現在的這五隻猴子並不知道開水的存在,它們隻知道一件事情——誰要敢碰那串香蕉,上去就是一頓暴打。(它們的行為與愛護無關,全都是出於報複!)這個故事據說可以說明傳統是如何形成的。事實上,這個實驗隻能部分說明某些荒謬的傳統是如何形成的。很多今天看起來沒什麼道理的傳統,當初確實曾經正確或者曾經最接近正確。這個故事真正可以讓我們看到的是,對於知識的正確傳播來講,語言和文字以及邏輯思維有多麼的重要。暫時不討論這個故事的真實性,讓我們繼續聯想:如果,猴子們可以講話,那麼就不用動手打了。如果,猴子們會寫字,無論換多少次,換多少隻,新來的猴子都不用挨打——更不會無辜地被打。如果,猴子們能完整地使用邏輯,或許它們最終會想出辦法躲開開水並吃掉香蕉,並且甚至可能會因此對那些做實驗的人心存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