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思敏捷,口才也不錯,雖然說得不怎樣詳細,但說得已經非常清楚。

公孫白靜靜聽著,麵上詫異之色漸漸的濃重,事情的詭異,實在出他的意料之外。

到龍飛將話說完,他們亦已來到公孫白寢室前。那赫然就是在龍飛看見翡翠的那個院落一旁。

一個白癡也似的少女呆然守候門旁,看見公孫白走來,露出一臉白癡也似的笑容。

龍飛見過這少女,隻是不知道她就是侍候公孫白的人,他也不知道公孫白就住在這兒。

“公孫兄就是住在這裏?”他問得有些奇怪。

公孫白不由一怔,道:“龍兄何以如此問?”

龍飛道:“我每天都經過這裏,卻是不知道有人住在這個房間之內。”

公孫白道:“是嗎?”

龍飛道:“過去的三天,這個房間的房門都是緊閉,但裏頭並沒有任何聲息,房門外也沒有人站著。”

龍飛道:“也許公孫兄本來並不是在這個房間之內。”

公孫白道:“也許。”

龍飛道:“閻王針霸道之極,公孫兄能夠活下來,已經是奇跡的了。”

公孫白道:“說不定這裏真有什麼靈丹妙藥。”

龍飛道:“說不定。”

龍飛看著他,實在有些莫名其妙。

公孫白笑接道:“龍兄可知道我現在有什麼感覺?”

龍飛苦笑道:“公孫兄說的話我不大明白。”

公孫白道:“我覺得現在已不是以前的公孫白,大概是因為我已經在鬼門關之前轉了一趟。”

龍飛道:“哦!”

公孫白忽然歎了一口氣,道:“可惜我並非真的死去,否則以前的種種,現在是必已全忘記。”

龍飛現在總算明白公孫白的心意。

公孫白接道:“一個人要記憶件新事物固然困難,要忘記一件事情,卻也不容易。”

龍飛道:“但是一個人隻要心胸放開一些,並不需要完全將某些事忘掉才快樂。”

公孫白沉默了一會,頷首道:“不錯。”

龍飛道:“閻王針傳說中雖然那麼厲害,但根據杜殺所說江湖上七種最毒的毒針中,閻王針隻是名列第四。”

公孫白道:“是嗎?”

龍飛道;“她說的話應該是值得相信的,卻不知,還有什麼針比閻王針更加惡毒?”

公孫白沉吟不語。

龍飛想想,道:“也許唐門的七步絕針可以考慮。”公孫白聞言麵容一黯。

龍飛沉思中並沒有在意,接道:“依我所知,七步絕命針乃是唐門秘製十三種毒藥暗器之一。”

公孫白讚聲道:“龍兄的見識也可謂淵博的了。”

龍飛道:“這已非秘密。”

公孫白目光一轉,道:“龍兄不要進去坐坐?”

龍飛道:“嗯。”

公孫白舉步又停下,道:“我幾乎忘記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今天早上我起來的時候,聽到一陣很奇怪的聲響。”

“什麼聲響?”

“好像是鐵鏈曳地聲。”

“哦!”

“那似乎是由地底傳上來。”

龍飛一怔,道:“這個宮殿可是建築在湖水之上。”

公孫白道:“所以我才覺得奇怪。”

龍飛道:“會不會是公孫兄聽錯了,而是由隔壁傳過來?”

公孫白道:“隔壁?”

龍飛道:“方才我已經跟公孫兄說過,在隔壁那個院子看見翡翠?”

公孫白道:“翡翠當時是捧著一盤用過的菜肴。”

龍飛道:“她雖然說是自己用的,但我總覺得,她是在說謊。”

公孫白皺眉道:“莫非隔壁囚禁著什麼人?”

龍飛道:“隔壁院子有一座小樓,重門深鎖,裏麵也聽不到任何聲息。”

公孫白道:“龍兄何不設法進去看看?”

龍飛笑笑,道:“公孫兄的好奇心看來並不在我之下。”

公孫白道:“這個地方到處都充滿奇怪的氣息,我除非就是一個白癡,否則怎能不大生好奇之心?”

龍飛道:“可惜這是別人的地方。”

公孫白笑道:“這實在可惜得很。”

龍飛道:“我每天都不由自主到那裏走走。”

公孫白道:“今天如何?”

龍飛道:“還沒有。”

公孫白道:“那麼現在該走一趟的了。”龍飛點頭,轉身舉步。

那個院子與過去三天並無分別,是那麼寂靜,龍飛引著公孫白一直走到院子中那座小樓的前麵。

煙雨迷湲,那座小樓就像是一個纖弱的少女,嫋嫋在煙雨中,重門深鎖,每一扇窗戶都緊閉,龍飛公孫白繞著小樓轉了一圈,又回到小樓之前。

公孫白抬頭望著那座小樓,歎了一口氣,忽然道:“一個人的心總是壞一些好。”

龍飛道:“那麼做起壞事來,也不會覺得有些不妥。”

公孫白道:“不錯。”

一個女人的聲音即時道:“兩位在打算做什麼壞事?”

龍飛公孫白應聲回頭,就看見翡翠正從一葉花木後轉出來。

一時間,兩人實在都覺得有些狼狽。以兩人的耳目靈敏,居然不知道翡翠的到來。

翡翠的武功若非厲害,那該是如何解釋?--莫非她真的是天人,來既無蹤,去也無影?龍飛忽然生出了這個念頭。

翡翠看見他們的樣子,“噗嗤”的笑了出來,接道:“怎樣了,為什麼不回答我呢?”

龍飛苦笑了一笑,道:“幸好我們還沒有開始做壞事,否則豈非就給姑娘你撞個正著?”

公孫白脫口問道:“這位姑娘到底是……”

龍飛道:“她就是翡翠。”

公孫白“哦”一聲,摸著腦袋道:“我……”

翡翠道:“你就是公孫白,是不是?”公孫白苦笑。

翡翠接著說道:“有很多事情,你不必跟我說,也不必問我,因為我全都知道。”

公孫白苦笑道:“聽龍兄說--姑娘乃是天人。”

翡翠道:“這些話不是很重要。”

公孫白道:“那麼……”

翡翠截口道:“能夠告訴你的不用問,我也會告訴你,否則你問也是無用。”

公孫白道:“姑娘知道我想問什麼了。”

翡翠點頭道:“你問的,恰巧都是我不能告訴你的。”公孫白果然怔在那裏。

翡翠一聲輕歎,道:“你其實應該早就將那件事完全忘記。”公孫白黯然歎息。

翡翠漫聲輕吟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公孫白渾身如遭雷劈,猛一震。

龍飛一旁聽得很清楚,卻是完全聽不出什麼。

翡翠轉望向龍飛,道:“這件事,無論如何你也想像不到的。”

龍飛一怔,道:“當然。”

翡翠道:“你這個人的好奇心也實在太重了一些。”

龍飛苦笑,道:“易地而處,姑娘想必比我更想知道多一些的事情。”翡翠不覺點頭。

龍飛轉問道:“我們現在想幹什麼壞事,姑娘難道真的已知道?”

翡翠反問道:“你們不是很想進去這座小樓瞧瞧?”

龍飛也沒有否認,道:“想是很想的。”

翡翠道:“可惜你們都不是壞人。”

龍飛道:“也幸好不是,否則我們現在已經給姑娘著人拿起來。”

翡翠道:“這座小樓其實也沒有什麼秘密。”龍飛公孫白相顧一眼。

公孫白脫口道:“我好像聽到有鐵鏈曳地之聲。”

翡翠一怔,笑道:“我看你是一時尚未清醒,聽錯了。”

她答得顯然有些牽強,公孫白龍飛都發覺了。

公孫白仍然道:“也許。”

他歎了一口氣,接道:“我現在的腦袋也實在不怎樣清醒。”

翡翠道:“這座小樓之內根本就沒有住人。”

公孫白道:“是嗎?”

他沉吟接道:“那種鐵鏈曳地聲,好像是由地底傳上來的。”

翡翠道:“這更沒有可能,這座宮殿乃是建築在湖水之上。”

公孫白點頭道:“我本來懷疑這下麵有個密室,但水底之中,怎可能?”

翡翠麵色微變,道:“事實沒有可能。”

公孫白道:“不錯。”

龍飛忽然道:“在常人,的確是沒有可能,在天人,何事不可能?”翡翠怔住。

龍飛目注著翡翠,道:“這小樓之中若是並無什麼秘密,姑娘又何妨讓我們進去看一看?”

翡翠也在目注著龍飛,神情變得很奇怪。龍飛這時候才發覺,翡翠的眼睛與常人有異,竟然是碧綠色,碧綠得有如翡翠一樣。

翡翠倏的又一聲歎息,道:“對你這樣一個老實人我若是說謊,也實在過意不去。”

一頓道:“不錯,這座小樓之內是有個密室,而且的確建築在湖水之中。”

龍飛反而一呆,公孫白也沒有例外。

翡翠道:“你們反而覺得很意外,是不是?”兩人不由自主的點頭。

翡翠淡然一笑,道:“這種事情無疑在常人來說實在是匪夷所思,就正如這座宮殿建築在湖麵之上一樣。”

龍飛苦笑,道:“不錯。”

翡翠道:“但我們既然能夠將這樣的一座宮殿建築在湖麵之上,又怎會不能夠將一個密室建築在湖水之中。”

龍飛歎息道:“你承認,我反而有些懷疑的了,難道你們真的是天人?”

翡翠反問道:“你看呢?”

龍飛搖頭道:“看不透。”

翡翠忽然又一聲歎息,道:“也罷,我就讓你們進去這座小樓瞧瞧。”

公孫白急問道:“那個密室……”

翡翠幽聲道:“我既然讓你們進去這座小樓,又怎會還在乎讓你們進去那個密室呢?”

公孫白連聲道:“不錯不錯。”

翡翠道:“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們,這座小樓--以至密室之內並沒有人。”

龍飛道:“天人也沒有?”

翡翠幽怨的望著龍飛,道:“你應該相信我的。”

“嗯!”龍飛不由不點頭。

翡翠歎息道:“為什麼我要欺騙你呢?”龍飛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