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急問道:“公孫白現在……”
水晶微喟道:“我是不會傷害他的,隻是他糾纏不休,我隻好將他擊昏。”
龍飛追問道:“在哪裏?”
水晶道:“從這裏向前去,在第三條石柱後,你們就會看見他,倒在突出水麵的一塊岩石之上。”
龍飛道:“你沒有……”
水晶幽怨的望了龍飛一眼,道:“為什麼我要騙你?”
龍飛微歎道:“姑娘,你應該明白我現在的心情。”
水晶道:“我明白。”
龍飛轉回話題,道:“還有一件事?”
水晶道:“與杜殺的仇恨--現在也已解決了。”
龍飛道:“你與杜殺有什麼仇恨?”
水晶淒然一笑,道:“往事俱已,何必再提?”
她歎息一聲,又道:“我也該走了。”
龍飛忍不住問:“走去哪裏?”
水晶道:“說你也不會相信。”
她的語聲陡沉,道:“你還是與公孫白快離開的好。”
龍飛道:“為什麼?”
水晶道:“你沒有看見那些鴿子?”
龍飛道:“那些鴿子怎樣了?”
水晶道:“直飛九霄,天災便快將降臨,你留在這裏,可能會送命。”
龍飛道:“哦!”他實在不明白水晶說的話。
水晶並沒有加以解釋,又道:“但你若是離開了這裏,翡翠卻非死不可。”
龍飛道:“怎麼會呢?”
水晶道:“因為沒有人替她證明杜殺是死在誰手上。”
龍飛總算已有些明白,道:“我不會走的。”
水晶盯著他,歎息道:“你到底是一個聰明的人還是一個呆子?”
龍飛道:“有時我也不清楚。”
水晶忽然莞爾一笑,道:“無論如何,你總是一個很可愛的男人。”龍飛一怔。
水晶卻接道:“可惜一個被認為可愛的男人通常都並不是一個值得寄托終生的男人。”
龍飛又是一怔。
水晶道:“一個人隻有一條命,無論你如何可愛,都不會例外。”
龍飛道:“不錯。”
水晶道:“依我所知你有很多朋友。”
龍飛道:“並不多。”
水晶道:“你隨時都準備為他們死,隻要你認為值得。”龍飛並不否認。
水晶又說道:“一個隨時都準備為朋友死的人,隻是一個好朋友,並不是一個理想的伴侶。”
龍飛“嗯”一聲。
水晶道:“女人最需要的是安全,是安定。”
龍飛道:“有很多男人也是。”
水晶莞爾又一笑,道:“幸好我並沒有喜歡你。”龍飛又怔住。
水晶隨即道:“給你!”將手中杜殺的頭顱向龍飛拋去。
龍飛冷不防有此一著,不得不伸手接住。
杜殺的麵龐正向著他,龍飛由心寒出來,翡翠更叫了起來。
龍飛不由自主將杜殺的頭顱拋出,拋落到載著杜殺那個無頭屍體的那葉小舟之上。
這眨眼之間,水晶那葉小舟已無聲消失在石柱間,隻留下無數點螢火,一聲銀鈴般的嬌笑。
一種難以言喻的悵惘陡然又襲上龍飛的心頭,他一聲歎息,又劃動小舟,小舟從螢火之中穿過,向前無聲的滑進。
螢火無聲,鬼火般幽然飛舞在石柱間。
小舟在他劃動之下,飄然穿過了兩條石柱。
第二個火折子又熄滅,龍飛取出了第三個火折子,小舟不停,到他將第三個火折子剔亮,小舟已穿過了一條石柱,火折子一亮,他看見了公孫白,水晶並沒有說謊。
在石柱後麵不到半丈的地方,有一塊岩石突出了水麵,公孫白就臥在那塊岩石的上麵。
他的一雙眼睜大,眼中充滿了疑惑,也充滿了悲哀,一種無可奈何的悲哀。
他已經醒轉,但仍然臥在石上,看見了龍飛到來,也沒有移動,渾身的氣力仿佛都消散。
龍飛將小舟泊在石旁。
公孫白即時道:“龍兄。”
龍飛忙問道:“公孫兄,怎樣了?”
公孫白苦笑了一下,道:“沒事,隻是被水晶以劍封住了雙肩雙膝四處穴道。”
龍飛隨即發覺公孫白雙肩雙膝的穴道上,每一下都恰到好處,解開了公孫白被封住的穴道。
公孫白籲了一口氣,坐起了身子。
龍飛也籲了一口氣,道:“這個女孩子實在不簡單,竟然以劍點穴。”
公孫白歎息道:“我實在想不到她竟然會對我下手。”
龍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接道:“幸虧她沒有對你下毒手,否則你就算有十條命,也死定了。”
公孫白苦笑道:“她沒有殺我,可見她仍然記得我。”
龍飛道:“這是事實。”
公孫白道:“我早就說過,無論她變成什麼,都不會迷失本性。”
龍飛道:“看來就是了。”
公孫白忽然雙手抱頭,道:“杜殺說她三年前已經形神俱滅,翡姑娘也是此說,她們都說得那麼肯定,那就該就是事實,她們也沒理由欺騙我,這世上難道真有所謂鬼魂?”
龍飛也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
公孫白接道:“方才我與她相距不過半丈,手中也有火折子,我看得很清楚,她確實是水晶。”
龍飛皺眉,道:“哦!”
公孫白目注龍飛,道:“龍兄,對於這件事,你有何感想?”
龍飛一聲歎息,道:“我說不出,現在我的思想,簡直有如一堆亂草。”
公孫白苦笑道:“小弟何嚐不是。”轉問道:“我們現在又應該怎樣?”
龍飛道:“留下來。”
以孫白道:“等水晶再出現?”
龍飛道:“聽她的口氣,在她來說,一切都已了斷,隻怕是不會再出現的了。”
龍飛接道:“然而事情卻顯然不會因為她的不在而終結,方才水晶亦說過,這隻是開始。”
公孫白道:“人都死了,還有什麼……”
龍飛道:“公孫兄難道忘記了那些足係金鈴的白鴿?”
公孫白道:“那些白鴿……”
龍飛又截道:“如果我的推測沒有錯誤,那些白鴿的高飛,隻怕就是暗示杜殺已死亡。”
公孫白道:“有何作用?”
龍飛道:“杜殺也許有他的朋友,有她的家人,在看見那些白鴿之後,一定會到來追查究竟。”
他轉問翡翠道:“姑娘,是不是?”翡翠無言頷首。
龍飛道:“如果杜殺就是碧落賦中人之一,那些白鴿引來的,必然是其餘的碧落賦中人。”
公孫白道:“龍兄對於碧落賦中人到底知道了多少?”
龍飛道:“沒有多少,但從那些傳說來分析--碧落賦中人,隻怕是一群武功超凡的高手,他們若是要追究杜殺的死因,一定會向翡翠姑娘打聽。”
公孫白轉顧翡翠,道:“她可以躲避。”
龍飛道:“這並非辦法,而且這無疑表示,杜殺的死亡與她有關。”
翡翠歎息一聲,插口道:“與我無關。”
龍飛目光一轉,道:“為了清白,姑娘你必須留下來,現在鈴鐺珍珠她們都已服下毒酒死亡--”
一頓,問道:“除了他們,杜殺與你,宮中還有何人?”
翡翠道:“沒有了。”
龍飛道:“那個叫杜惡的老人?”
翡翠道:“隻能夠留在湖對岸,這座宮殿本來是不準許男人出入的,除非有宮主許可。”
龍飛道:“杜惡到底是什麼身份?”
翡翠道:“不過是一個下人。”
龍飛道:“哦!”
翡翠黛眉突的一皺,道:“但聽到宮主的慘叫聲,他應該前來看看究竟才是,難道--他出了什麼事?”
龍飛道:“也不無可能。”
他轉回話題,道:“那麼能夠證明你與杜殺的死亡沒有關係的就隻有我與公孫兄兩人了。”
翡翠無言點頭。
龍飛回顧公孫白,道:“所以我們必須留下來。”
公孫白然道:“不錯。”
翡翠歎息道:“你們有沒有想到,來人可能完全不相信你們的說話?”
她一再歎息,接道:“這並非全無可能,好像今夜這種事,非獨你們半信半疑,就是我也一樣,連在場目擊的我們尚且如此,要別人相信是不是更困難?”龍飛公孫白不能不點頭。
翡翠接說道:“所以如果你們留下來,說不定也脫不了關係。”
龍飛道:“也沒有辦法,我們總不能就此離開,不顧姑娘的安危。”
公孫白接道:“對極了,我們要離開,無論如何也得待姑娘安全之後。”
翡翠感激的望著他們,道:“你們對我太好了。”
龍飛道:“在道義上我們必須這樣做。”
翡翠道:“就因為你們都是好人,我更不希望你們有任何的損傷。”
龍飛道:“姑娘也不必過慮。”
翡翠苦笑道:“你們不知道的了,那些人,無一不……”她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
龍飛淡然一笑,道:“生死有命--”
翡翠看著他,淒然一笑,道:“水晶說得一點也不錯。”
公孫白奇怪道:“她說什麼?”
翡翠道:“龍公子是一個很好的朋友,卻不是一個理想的伴侶。”
公孫白又問:“為什麼?”
翡翠道:“因為他隨時都準備為別人拚命。”
公孫白笑道:“這倒是不錯,像他這種人現在已不多,能夠認識他,我也不知走了什麼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