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失身女忍辱下山(1 / 3)

白蝴蝶軟綿綿地從昏睡中蘇醒,已經是第二天上午。蒼白而清冷的日輪,早爬上了東方天際的半空。幽靈般的雪光日影,映進寢宮,把暖炕前的紫紅地毯,照得好象一灘刺目的鮮血。她披頭散發神經質地坐起來,驀然感覺到自己失身了!她悲憤欲絕地嗚咽……

她是在爛醉如泥的情況下,遭到了金廣大盜的淩辱!

她驚駭地瞪大了眸子,茫然環顧一眼被褥淩亂、並排著一對鴛鴦枕的炕頭,仿佛在做著一場噩夢。她怎麼也不能相信自己的失身!自從被千裏迢迢綁架到老黑山寨,為了維護自身的貞潔,她曾經以死相拒,揮劍相拚。後來楊二虎和佳木斯女人又冒著砍頭“撕票”的危險,才使她做了個掛名的壓寨夫人,終於保住了她的童貞。半年多來,她處處小心謹慎,夜夜睡夢中也提防,怕的就是金廣大盜砧汙她清白的身子,砧汙她對楊二虎純潔的愛情……

“我真的被老賊坑了嗎?”

白蝴蝶挪挪酸軟的腰和大腿,哆哆嗦嗦掀開壓在身上的錦被,她又差一點昏迷過去。嗬嗬,昨天踩武堂子比武慶功的情景,朦朦朧朧浮現在眼前。她是得意、興奮得太過份了,多少頭領、教頭討好地向她敬酒,她來者不拒;就連別有用心的端木金廣向她敬酒,她也是一口喝盡!終於喝醉了——爛醉如泥!當秋蟬、鹿梅扶著她離開聚義廳的時侯,她的兩腳好象踩在棉絮上,飄飄然,似騰雲駕霧。是嗬,一開始金廣就滿麵饞相地摟著她,跟著她……,她厭惡地推了他一把——有沒有把他推開,攆走呢?她昏昏沉沉地沒有了一點力氣,完全失去了理智和記憶。她隻模模糊糊地記得:一當有人把她放倒在熱炕上,她就夢一般舒舒服服地睡過去了。夢裏,仿佛有一把針刺紮在她的臉上,胸脯上,有一雙魔爪揉捏著她的身子,好象凶狂的波濤揉捏著小魚,要把她的骨骼揉散。她似醒非醒,想要把紮她揉她的魔鬼趕走,然而,她周身乏力,沒有了一點勁。許是抽走了骨頭,僅僅剩下一堆又酥又軟的肉吧!接著,魔鬼象一頭黑熊壓在她身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渾身的筋肉在顫栗、疼痛。她使勁呼喊,拚命撕打——象是喝了蒙汗藥,她叫不出聲,兩手被綁縛了一樣使不上勁!她做過一場又一場噩夢,累得精疲力竭,渾身汗濕,四肢酸痛。最後她麻木了,昏睡了——竟一直昏睡不醒……

現在,她徹底驚醒過來!

她是的的確確遭到了有“約法”在先的、名義上的丈夫——老黑山寨主金廣大盜的無情蹂躪與傷害!

“老天哪——”白蝴蝶悲憤填胸,心肝炸裂地呼叫一聲,抱頭痛哭起來。透過滂沱的淚雨,她眼前又出現了上海蘇州河嗚咽的濁浪,仿佛又看到橫遭流氓歹徒淩辱的母親,披頭散發失魂落魄在蘇州河的河岸上痛哭、盤桓……最後,年輕而端莊美麗的母親,忍心拋下兩個女兒和永世鍾情於她的爸爸,投入蘇州河的濁浪中去了。她讓無情的波濤埋葬她髒汙的身子,洗涮她的恥辱……

母親悲慘的命運,又原封不動地“遺傳”到了白蝴蝶身上!不同的是:強奸母親的是上海灘的歹徒,而踐踏她的是老黑山的強盜匪首。女人哪,難道你身為女人,命裏注定就該遭受這樣的橫禍嗎?世世代代,女兒就要重複母親的下場,重走母親走過的老路嗎?白蝴蝶抬起頭胡亂穿起內衣內褲,溜下炕頭,她摘下牆頭上的一對青龍劍,哆哆嗦嗦擱到自己的頸脖上。她失神的雙目流著血水,噴射著怒火……

“夫人,請千萬保重自己!”

“夫人,萬萬不可想不開呀……”

不知什麼時侯,貼身丫頭秋蟬、鹿梅跪倒在白蝴碟跟前。她們心慌意亂,急不擇言地勸慰著說:

“……女人被貶到人世上,就是來受苦,受男人作踐的!夫人、小姐,普天之下,老黑山寨,遠不止你一個白蝴蝶遭受傷害嗬!我們的寨主是販騷的,被他綁票販賣的女人,少說也是成百上千!哈爾濱官廳辦的妓館,哪一個姑娘不是被當作牲口一樣販賣去的?後營五十多個女兵丫頭,有誰是幹淨身子?那個可憐的佳木斯大姐,半年前遭那場毒打以後,連想做個九姨太都不成,到底還是被寨主賣到哈爾濱的下等館子裏去了嘛!唉唉,小姐,你已經身居壓寨夫人的地位,你可不要想不開呀!你在位,我們女兵姐一妹受你保護;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嗚嗚嗚,我們可怎麼辦嗬……”

秋蟬、鹿梅趴在地毯上,竟傷心地哭起來。白蝴蝶頓然想起母親含恨死去,給父親、給她姐妹造成的莫大悲痛和損失,她瑟索地把劍刃從脖根上移開。青龍劍沉重地墜落下去,象兩根恥辱柱牢牢釘在鬆木的地板上。母親嗬!我白蝴蝶從小習武,立誌要為你報仇,要為世間所有被侮辱被損害的母親報仇!今天當淩辱加害到自己身上的時侯,我怎能膽怯地悄悄死去呢?秋蟬、鹿梅和女兵丫頭需要我保護;遠在故鄉重慶的父親,在風燭殘年中等待著女兒的消息,盼望著女兒的歸去;還有遠在美國留學的姐姐,一去無消息的楊二虎——我不能再給繾綣多情的親人帶來終生的痛苦和思念嗬!最最重要的是:要複仇!我要向坑害母親和千千萬萬姐妹的不公平的“男人世界”複仇!要向殘酷綁架和淩辱我的金廣大盜以及他的幫凶複仇!

仇恨燒紅了她的臉,咬碎了她的牙根!

她突然伏下身去,把秋蟬、鹿梅拉扯起來。三個年齡相仿命運相同的姑娘,緊緊摟抱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