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婚才能獲得新生(上)(2 / 3)

今天又吵了。因為她用我的書墊桌子腿。找她理論,她說,我看到你使勁裝有文化就覺得惡心。

4月30日,我的大學同學會,規定帶家屬,於是求著她去了。同學開的奧迪,我坐副駕,想找地方彈煙灰,她吼我,沒坐過車嗎?人家那麼好的車,你還要彈煙灰!

……

但趙天生不得不承認的是,越寫到後來,他越是不想翻到前麵去重溫那些過節,如果這筆記本被別人看到,人家隻會說兩個字:無聊。

女人娶回家超過三年,溫婉柔順善解人意等等美好的品質就會離她們而去。再生了孩子,個個都是河東獅。男人們要做的,就是等,等她們過了更年期,身材發胖直至定型,皮膚鬆弛宛如沙皮狗,頭發分岔眼圈烏黑嘴唇幹澀胸部下垂。那時候的女人就不鬧騰了,也沒資本鬧騰了,然後男人們才能迎來安寧,以及春天。

黃鬆寧就是這樣開導趙天生的。黃鬆寧對女人措辭的刻薄,卻不能安慰趙天生的心靈。黃鬆寧當然有資本對女人冷嘲熱諷,他離了婚但過得那麼瀟灑,開著寶馬天天泡女人,家裏養了一條價格超過二十萬的狗,他有嘲諷女人的底氣。

然後,日記本就被盧海芽發現了。但在此之前,他們的婚姻已經先灑了一層嗆人的花椒麵。

其實在哥哥住的小區當保安這件事上,趙天養和盧海芽是站在同一立場的,他真不願意幹這個工作,但迫於哥哥的壓力,以及何四妹的苦勸,不得不屈服。

趙天養不滿意的事情還有很多,包括對老婆何四妹,也一百個看不順眼。他的理由是何四妹比他大一歲,不年輕不時尚沒文化,是個純正的糙老娘們兒。

而他趙天養,雖然學曆不高,但還是有自己的追求的。他每每喜歡的東西,何四妹別說支持,連理解都理解不了。

比如,他喜歡上網。這件事對何四妹來說太高深了,但這女人不知從哪裏聽來的蠢話,將上網與打遊戲等同起來,認定趙天養會在那上麵浪費太多錢和時間。於是隻要趙天養打開從趙天生手裏淘汰下來的舊電腦,她就開始嘮叨。

趙天養對付老婆的嘮叨隻有一招,就是動用武力。何四妹也不甘示弱,你動手我也動手,兩口子經常打得熱火朝天,然後同事們會興高采烈地跑到趙天生家裏,讓他和盧海芽去勸架。

盧海芽對此深感憤怒。她覺得自己好歹是個城市白領,就這麼整日纏裹在保安和保潔工的家庭糾紛裏,實在是拉低了檔次。

所以她每每拒絕,趙天生要去,也被她喝止。

於是那邊趙天養家還在熱戰,這邊趙天生家也開鑼打鼓準備第二季。

但趙天生和盧海芽很少打架,兩個人的學識和教養也不允許他倆用這種方式解決爭端。

就是吵,辯論,最後往往是盧海芽勝出。趙天生不是罵不過盧海芽,他是罵著罵著,就覺得心酸,覺得對不住自己看了那麼多的書。

所以趙天養對哥哥諸多不滿,身為長兄,而且混得比他好,卻沒有給予他足夠的照顧。

那一天,趙天生在小區門口碰見趙天養,看他坐在崗亭裏,卻低頭玩手機,見有人進門,頭都不抬一下。

趙天生隻好敲了敲窗戶,提醒他專心工作。

趙天養卻說,哥,我有個朋友想來吃飯,你在家裏幫我操持一下唄?

趙天生不解,什麼朋友?還要在我家裏幫你操持?

趙天養說,一個生意上的朋友,手裏有項目,我想和他深聊一下,先建立建立感情。

趙天生斷然拒絕,不行,一聽就不靠譜。你好好上你的班不行嗎?

趙天養堅持,行不行的,也不過是一頓飯,試都不讓我試,怎麼知道行不行?怎麼讓我甘心?

趙天生說,那在你自己屋裏做飯不行?

趙天養黯然道,我那屋,能見人嗎?人沒進去,先瞧我一個不起。

趙天生就沉默了。

隻有趙天養才能踩準趙天生的死穴,看著二十九歲仍然一事無成的弟弟,趙天生自感責任重大。他隻得問,什麼項目?

鋼材。趙天養說。

趙天生等著聽下文,但是沒下文了,趙天養惜字如金。

趙天生對鋼材一竊不通,看樣子趙天養也了解不到哪裏去。但趙天生還是想看看那個朋友是什麼路數,於是點頭說,那明天吧,明天周末,你嫂子要值班,聽海也送去她外婆家。

盧海芽是絕對不會允許趙天養借她家的地盤結交朋友的,所以必須要瞞著她。

第二天,早上九點,盧海芽還沒出門,因為是周末例行值班,領導都不在,所以她也樂得躲會兒懶,在家裏東摸摸,西摸摸,盡情磨蹭。

趙天生急得不行,他怕天養心太急,這會兒把朋友領上來,被盧海芽撞上就糟了。

於是他幾次試探盧海芽,都九點過了,你還不上班?

盧海芽說,上不上班關你什麼事?又不是你給我發工資。

趙天生難得的逆來順受,點頭說,那是,我要能給你發工資,就把你放在家裏供起來,才舍不得讓你出去受人使喚呢!

這話聽起來是好話,可是盧海芽仍然聽出端倪,她眼睛一瞪,誰受人使喚,你難道說的是你自己?

趙天生說,我說的是普羅大眾,我們都是芸芸眾生,都隻能聽從命運的使喚。這話有什麼問題?

盧海芽眼白一翻,你一天不酸文假醋能死。

趙天生趕緊往門外推她,我死了對你可是天大的好事,中年女人三大喜,升官,發財,死老公。

誰是中年女人!盧海芽尖著嗓子炸起來,無奈被趙天生推著,不知不覺人就到了門外,仿版香奈兒2.55菱格包也隨即被塞進她懷裏。

盧海芽一想,得了,上班吧!反正也必須要去冒個頭的。

於是盧海芽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趙天生鬆了口氣。

一小時後,趙天養帶著一個臉蛋圓圓的姑娘,敲開了趙天生的門。

趙天生驚住,這是什麼情況?

而實際情況就是,哪有什麼鋼材合作商?不過是趙天養背著何四妹,在網上認識了一個女網友。然後借趙天生家的地盤,給自己掙個體麵。

雖然趙天養沒有隱瞞自己已婚的狀況,但和大多數男人一樣,他對這位女網友傾訴了自己不幸的婚姻,以及鬱結在胸中小半輩子得不到爆發的宏圖壯誌。

趙天生再護短,對這樣的事也不能容忍了,他當即沉下臉來,問弟弟,她是你什麼人?

趙天養嘴硬地說,朋友啊!我們有項目要談。

那姑娘大方地伸出手來,要與趙天生握手,趙天生迫於修養,不得不伸出手去,可他看得出來,這個看上去最多二十六七歲的姑娘,絕對沒有對鋼材項目運籌帷幄的本事。

以他粗淺的見識,鋼材生意,那得資產多龐大的人才敢玩,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一個鄉下保安,倆人頭碰碰就能幹成了,拍科幻片呢?

他馬上就決定,飯菜不準備了,他要嚴肅地和二人談談。

可是那個姑娘進門就直奔廚房,一邊走一邊挽著袖子說,我來做飯吧,大哥,你歇著去。

趙天養也跟著走進廚房,說,我來幫忙,我們邊做邊聊。

經過趙天生身邊時,他還輕輕撞了一下趙天生的胸,意思是,別給我使絆子。

還在趙天生極度無語,不知如何開場與二人交鋒時,廚房裏已經響起了鍋碗瓢盆悅耳的聲音。

盧海芽就在這時候殺了個回馬槍。

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趙天生腦子裏嗡地一下。盧海芽一年到頭裏,上班時中途返家的次數,不會超過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