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柳金打來電話,問她病好點沒有。盧海芽張口就說,給我介紹個男朋友吧?
柳金說,這不是管和尚借梳子嗎?我要有男人,早自己留下了,還有介紹給你的?
你不是正釣著金博嗎?盧海芽問,進展如何了?
柳金歎氣,快要進展不下去了。我越來越糾結,這麼演戲要到什麼時候,有時候又覺得自己很惡心,又不是演偶像劇,還來公主扮成灰姑娘那一套。我不知道怎麼收場了。
盧海芽說,那是你對他真的動心了。不然不會在乎收場的問題。
柳金沉默,大概很不想承認,但又不得不承認。
盧海芽對著電話大叫,真羨慕你呀!趕緊給我也撈一個!
你終於發春了。柳金說,不過可別指望我,我給你介紹的,指不定有什麼前科呢,什麼已婚已育都是小意思,搞不好塞給你個殺人犯。
那我也認了。盧海芽說,隻要能讓我馬上談上戀愛就成,隻要對方是男的,活的,就成!
真是瘋了。柳金嘀咕,可是姐要一心向善了,不再幹說媒拉纖的事,你自給自足吧!
通完電話,盧海芽把自己的腦袋蒙在被子裏,恨不得一頭睡死過去,永遠不再醒來。
再度醒來,才想起明天是趙天生接女兒的日子,於是打一個電話過去,懶懶地問,明天幾點過來?
趙天生的嗓子像塞了一把砂,嘶啞而渾濁,他說,九點,不,十點吧!
到底幾點?盧海芽不耐煩地問。
十點。趙天生確定。
然後就沒了話,憑直覺,盧海芽知道他一定有什麼事。
怎麼了?她問。
趙天生說,沒怎麼。
說實話。盧海芽拖慢語調,嚴厲地命令。
趙天生一番沉默,半晌才說,殺魚機成功了。
我知道。盧海芽說。
趙天生又說,專利也賣出去了。
真的?盧海芽忍不住歡叫。
趙天生說,沒事了。
他說,等拿到錢,我會用聽海的名義存起來,作為她的教育基金。
他說,不過你不要抱太大的幻想,錢並不多。
盧海芽問,不多是多少?
趙天生猶豫了一下才說,二十萬。
呃……盧海芽停頓了一下,也挺好了,抵你三年的工資了。
話鋒一轉,那你為什麼不高興?
趙天生掩飾,我……沒有不高興。
說實話。盧海芽快要火了,你該不會告訴我,雖然殺魚機成功了,也賣出去了,但你忽然得了絕症,享受不到它帶來的金錢和榮耀了……。
說到這裏忽然打住,趕緊道歉,呸呸呸,對不起,我就是說著玩……
沒什麼。趙天生說,雖然你編得很文藝,但也和事實相差不大。
你說什麼?盧海芽厲聲喝問,到底怎麼回事?
她說,趙天生你要不說實話,我現在立馬殺到廠裏去你信不信?
想了想她才補充,我最討厭別人說半截話吊我胃口,你了解的。
畢婷與趙天生麵對麵坐著,這是繼專利事件以後,他們第一次重新坐在一起吃飯。
這下誰也不用尷尬了,因為有更沉重的事,足以衝淡任何隔閡。
畢婷問,你打算怎麼辦?
趙天生搖頭,他真的不知道。
畢婷說,你可以和他談判,發明人可以不是你,但錢必須全數給你。
我在意的不是錢。趙天生有些激動,錢可以給他,但發明人是我。
他說,我為殺魚機付出的心血,別人也許不知道,但是他,還有你,小龍,你們幾個,不會不知道。
他說,他怎麼可以這樣?
畢婷低下頭來,但是你沒有證據證明機器是由你獨立研製的,就算要打官司,數據和草圖原件都在他手裏,法官也不一定相信你的。
畢婷說,不如不要傷了和氣,爭取更多的實際利益。
趙天生不想再談這個問題了。
他知道畢婷是為了他好,但畢婷的個性總是這樣消極,爭不了的東西就不爭,不逼到無路可退就可以再商量。
她並不能真正明白趙天生所受到的傷害。
但趙天生此時並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和畢婷在小飯館裏相對無言的時候,黃鬆寧的辦公室,已經展開一場風雨之戰。
黃鬆寧萬萬想不通,盧海芽是以什麼立場,什麼身份,跑來向他叫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