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魂夢如初(2 / 3)

莊園大門外,大鳥和小尉蹲著身子近身觀察著躺在一側小徑上宛若沉睡於一場傷懷的夢境中的白衣女子,而非則站在他們身後,一邊沉思的看著眼前的三人,一邊時刻警惕注意著周遭的種種。

“小尉,你說她怎麼還不醒呢?”幾乎試遍了所以她能夠想到的法術,可那美麗的白衣女子始終沒有任何反應,仍舊帶著那神秘的哀愁靜靜的沉睡著。

“連大日還陽咒都不管用,我也想不出來還能怎麼樣了。”輕蹙了一雙秀氣的眉,三人中素來有智多星之稱的小尉也有些被困住了。按推測這女子睡在陰氣那麼重的地方不知有多久了,但呼吸雖然微弱克確實還是存在的,那麼用至陽的大日還陽咒應該是有效果才是,可是……

見小尉也都沒有什麼法子了,大鳥的臉皺的像棵卷心菜,不過退縮不前從來都不是她的作風,她要的向來都是勇往直前……

“哎,有了!”腦中靈光一閃,大鳥忽然興奮得一拍小尉的肩頭,嚇得小尉差點跌坐在地,當然也吸引了非的全部關注的視線。

帶著一臉神秘的笑容,大鳥誌得意滿的挺直了胸膛說道:“我想到了一個人,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你是說他?”

“不準!”

對於大鳥的提議,兩個同伴同時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帶著一臉不確定與恍然的表情的是小尉,而那個態度異常堅決冷厲地表示反對的卻是非。

三人相識已經十年有餘,而非一直都是溫和而瀟灑的,或許時而帶著些許狂放,但從不曾如此嚴厲的對待過她們兩個。於是乎,除了發話的非之外,其他兩個人都有些呆愣的反應不過來。

“非,你沒事吧?”最終還是小尉先反應過來,探尋的眼神在非身上遊移著。

“沒事。”灑脫的一笑,轉眼回複了平日的溫和瀟灑,仿若剛剛發飆的另有人在,而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他。

如此出神入化的變臉功夫還是第一次從非那裏看到,以前她們竟然都不知道。隻是,真的沒事嗎?……

“沒事的話我們就趕緊過去吧,我們已經出來好一會兒了,該回學校了。”把非的變臉直接規劃到顏麵神經暫時失調,大鳥一邊說一邊伸手要將那毫無知覺的白衣女子攬入懷中抱起。

未等她的手觸摸到白衣女子的衣服,一隻健康修長的手便已搭在她的手臂上阻止了她進一步的動作。帶著莫名其妙的表情回過頭瞪視著那隻多事的手的主人,眼中不滿的意味相當明顯。

無視那惱人的目光,非兀自挑了挑眉仍舊笑笑的說道:“我不是說了不準帶去那個人那裏嗎?”語氣溫和的挺不出任何指責意味,仿若隻是陳述著一項再簡單不過的事實,可聽在大鳥耳朵裏卻是另外一種感覺。

非從不曾忤逆過她的意思,相識以來,縱使是胡鬧,他和小尉也都會陪著她一起。雖然有時候會聽到反對意見,但都不曾是他。而最終提出反對意見的小尉也都會任命的陪著她一起胡鬧。而今天,他竟然如此堅持的反對她……

“為什麼?”幹脆轉過身站起來與他對視,大鳥大有不給她一個滿意的解釋就毫不罷休的架勢。

此時,小尉也站了起來,但卻好像並沒有想要上前調解的意思。因為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非對那個人好像有著很深的敵意……

記得那次她和大鳥兩人在一次偷溜出學校亂逛的時候無意中認識了那個看起來冷冷淡淡帶著幾分魔魅氣息的美男子,然後回去的時候跟非談起的時候他的臉色明顯有一陣僵硬的難看。

她知道大鳥也注意到了,隻是一向隨性活潑的她選擇忽視。但從那以後她們又去找過那個人三兩次,而每一次她都沒有跟非提起,大鳥也都沒有說起過。

可是這一次……

“那個男人來曆不詳,神秘詭異,很有可能居心不良,自然是要和他保持距離才對。”鬆開手,直視著眼前那雙質疑的大眼睛,非沒有絲毫的退讓意圖。有些事雖然說不清楚也不能說出來,但是,那些事確實也都真真是是的存在著。

他記得很清楚,十歲那年來學校的前一夜,也就是他和父母相聚的最後一夜,他的父親曾經慎重的告訴過他不可以跟山後那個人有任何牽連。那個人,不祥……

不能跟山後的那家人扯上任何關係,那是祖上傳下來的祖訓,傳了幾百年終於傳到他這一代。祖訓不得外傳是村裏不成文的規矩,因為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使命,而那些都是他們要獨立完成的事情……

“可笑。你又沒見過他,怎麼知道他不是好人?況且就算他不是好人又怎麼樣?如今的村子還有區分好人壞人的必要嗎?”輕蔑的撇撇嘴,大鳥對於非的答複相當的不屑一顧。

如今的村子除了血雨腥風還剩什麼?那些和平安寧祥和的形容詞隻有在幾百年前的村典裏麵才看得到。這幾百年來,村子裏所有有能力的人為了所謂的救世強者自相殘殺,孩子們剛滿十歲就要離開家寄居在牢籠一般的學校,為的不過是那無止休的殺戮,流血犧牲已是常事,有可能臨死前都見不到親人的最後一麵……

可是,就是這般不堪的生活都不曾有任何人提出過任何怨言,大家都默默的奉行著那殘酷的村訓,隻為了一個莫須有的濫理由:災星滅世,引血自救。

那時大約五百年前的時候,那時候的村子安靜祥和沒有任何的紛爭,然後神社長老的箴言一夜之間改變了整個村子的命運。

當時的長老拖著風燭之軀,以最後的心血寫下最後的預言:五百年後災星複生,妖魅必當橫行,恐有滅村之災。若要解災,唯有以血鋪路,尋找不世強者,以救村莊。

然後就在那一夜,長老猝然去世。不知何故而憔悴的村長大人宣讀了長老遺言,當時有人反對過,也都試圖抗爭過,但結果仍是無法改變。

於是新的村訓生成,神社改作了學校,所有人都搬入村北的地宮,隻留下年幼的孩子們在學校接受血的教育洗禮。然後每一年都會有新的學員入住學校,每一年也都有人離開,同樣的,也有人永遠都離不開,化作一抹幽魂四處徘徊……

由於對現狀的不屑不滿,大鳥、小尉和非三個人愈走愈近,努力搜尋著,想要知道五百年前的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長老猝死,神社被毀,還有據說村長的兒子無故失蹤,村長憂心憔悴而壯年辭世……

雖然關於那一夜就像一個謎,一個被所有死去的人所埋藏起來的無解的謎,很多事都無從得到證實,隻能從那似是而非的村典中悄悄截取推測,得到的仍不盡人意。尤其是這微弱的所得也都是三人冒了極大的風險偷偷查到的……

被大鳥的話堵得一窒,非沉默著不再講話。其實他也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那樣一條祖訓……

“好了,時間不多了,我們走吧!”見非不再說話,大鳥幹脆得回過身彎下腰將那輕如鴻毛的身軀攬在手邊橫抱起,大步向山後走去。而這一次,非沒有阻攔。

看了看非有些沉悶的臉色,再看看大鳥前行的輕快步伐,小尉拉了拉非的衣袖跟了上去,然後躊躇片刻,非也邁開了腳步。既然都有疑問,那麼何不親自去尋找答案呢?雖然有違祖訓,但是如同大鳥所說的,那樣有真的有用嗎?

穿行在一人高的荊棘叢中,非和小尉自發的在兩旁開路,小心的不劃傷大鳥懷中的白衣女子。在沒有路的山間行走並不簡單,但對於他們三個來說也都算不了什麼。

山後有一片占地麵積不小卻沒有一朵野花的蔥鬱的草地,而草地的邊緣立著一座簡單的茅屋,枯黃的草色映著周遭的翠綠,卻奇異的不顯頹廢破舊,溫和的與草地連成一片,宛若骨肉相連。可是正因為如此和諧,才更顯得詭異……

此刻茅屋之前一個身穿綠袍的身影如山般佇立,若非清風吹得衣擺搖晃青絲紛飛,那整個人就幾乎已經融入草色不複分辨。

“你們來了。”帶著幾許悠揚,又有幾許冷清,更多的是奪人心魄的魔魅嗓音在四人靠近的時候淡淡的揚起,聽不出情緒,無所謂歡不歡迎。

“打擾了。”小尉柔和的嗓音帶笑,不受迷惑的打了聲招呼。

“昧,你來幫我看看這個人,我怎麼都弄不醒她。”抱著白衣女子直接走上前,客氣向來不存在大鳥的思維之中。

初次相見的非則隻是站在一旁靜靜地打量著那冷淡中透著魔魅的美男子,尋思著他不被自家祖訓所接受的原因。可是看了許久,除了發現眼前的男子實在是有著非常的容貌以及氣魄,讓人不自主地被吸引之外,找不到絲毫可以算作罪證的東西……

或者,就是因為他太過美麗出色?抑或太過冷淡?……

一身綠袍的昧對於非的打量僅僅投過去不緊要的一瞥,對於眼前瀟灑俊逸的初訪者沒有絲毫的好奇,而對於另外兩個“熟人”也都不見更多的熱絡。

輕悄的收回視線,冷清的說了句“進來吧”,昧轉身走進茅屋,絲毫不在意身後又沒有人跟上。

來過幾次的大鳥和小尉對於他的不冷不熱的態度已經習慣了,也就不以為意的跟了進去,而非在莫名思索了一陣毫無結果之後也跟了進去。

與外麵所見的荒敗不同,茅屋裏麵寬敞而又幹淨。一張柔軟的大床放置在牆的一端,一個四角方桌放在地中央,桌上又一套茶具還有幾樣點心,桌邊是一架藤木搖椅,椅上搭著一件青蔥的袍子。而牆的另一側有一個木架,上麵放滿了書,木架旁邊有一個書桌,上麵還有一本看了一半的書攤開著,桌旁是一個木椅,簡單中獨見優雅。

隻見昧繞過書桌,在書架上輕輕敲了幾下,原本的牆麵忽然消失不見,整間屋子也都變作了另一個模樣。

比原來那個大了數倍的木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一旁還有一個同樣大小的木架上密密麻麻全是書籍,然後是一排長桌,一張簡床,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來不及感歎,在昧的示意下,大鳥直接走向那張簡床將懷中的白衣女子放在了床上。然後等待昧的回複。

看了那白衣女子幾眼,昧輕折了折衣袖,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我可以讓她醒過來,但需要時間。”

“真的嗎?那太好了!”未及發表剛剛的震撼感言,大鳥為昧的肯定答複雀躍不已。這個女子是個謎,村子裏有很多謎,而她,想要知道答案。

“那她就先放在你這裏吧,我們得先回去了。對了,你剛才那招是什麼啊,那麼厲害!”放下心中的石頭,大鳥終於有機會發表一下自己的想法。

“空間幻影移形。”毫不拖遝的答複,引得非的側目。

對於剛剛那一幕他看在眼裏也都不無震驚,那樣強大的法術,如此年輕的男子,都叫人無法置信。可此刻昧竟如此輕易的透露出來,讓他更是覺得不可思議。不過,這個人本來就是個不可思議的神秘存在,會有這種行為也都不改奇怪才是。他似乎漸漸能理解祖先的想法了……

其實這個男子的存在也是個謎,所以她才會和大鳥一而再再而三的來造訪,不過似乎每次都會有新的發現,使得謎團越滾越大,也越來越迷人。不自覺的浮起一抹優雅的笑容,越迷人的事情越能夠引起小尉的好心情……

“哇,這麼厲害!今天就先算了,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向你討教討教。”嬉笑著走出屋子,大鳥的心情輕盈的快要飛起來了……

而小尉與非則各懷心思的沉默著,然後依舊是小尉禮貌代表大家跟昧告別,之後夥同歡快的大鳥、沉思的非一同離去。

送走了三人,昧並沒有馬上回屋,而是背對著三人消失的方向,唇角微微上牽,綻開一朵帶著致命誘惑的神秘笑容。

在沒有路徑的荒山上徘徊遊蕩,像是迷失了方向。高過頭頂的荊棘叢直接穿透她的身體,卻沒有絲毫的疼痛,時而奔跑,時而漫步,抑或直接躺倒在地,沒有什麼能阻隔得住她那透明的宛若不存在的身軀,再多的碰撞都引不起絲毫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