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花朝會的比試內容是書法。
這一次,楊鳶洛沒有再能拔得頭籌,一筆字最多也就隻稱得上是中規中矩罷了。
琴和棋最能體現一個人的秉性,這是骨子裏的東西,想裝也裝不了的。
前兩場,不管是自願也好是被迫也罷,楊鳶洛隻能拚盡全力傾己所學,故而展露過多。
若非墨西決當初隻把曲幽當做一把殺人的刀,不曾關注過她其餘方麵的技藝,定然早已漏了破綻。
但曲幽的字跡,他卻是極熟悉的。
幸得楊鳶洛這些日子刻意苦練,雖不能徹底改變行筆軌跡,但隻要不是有心之人著意細看,應該不會發現。
花朝會的場地及其周圍幾乎聚集了小半個都城的人,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而與此同時,相府裏也是頗為熱鬧。
因為二小姐的貼身侍婢穎兒,自殺了。
一時眾說紛紜,人心惶惶。
幸得楊巡尚未上朝,及時控製了事態。
書房裏,隻有楊巡和楊曉棠。
楊曉棠跪倒在地痛哭失聲:“求爹護得女兒周全!”
“到底何事,你慢慢說。”楊巡眼見一向端莊的女兒如此失態,不免也有幾分心驚。
楊曉棠梨花帶雨,抽抽噎噎著,總算將情形講了個大概,隻是隱去了關於楊鳶洛的部分。
穎兒不知受誰唆使,給她的點心裏下了不入流的媚藥。半夜趁她昏睡,放人進來,將她扛到了柴房。
萬幸她在意圖不軌的歹人來之前掙紮著醒來,打昏了穎兒,又驚又怕的獨自跑回了房。
未過多久,便聽到外麵有一群人喊著捉奸衝響了柴房……
之後的事情,便都是聽府裏的傳言了。
那幫人在柴房看到了衣衫不整狼狽不堪的穎兒,認為她有辱家風將她關了起來,留待丞相次日親審。
結果今日穎兒便被發現自殺於關押出,因為無顏苟活。
楊曉棠一席話下來,楊巡倒吸一口涼氣:“教唆你那丫鬟的是何人?聲勢浩大去尋你的,又是何人牽的頭?誤把穎兒當成是你,竟鬥膽染指的,是哪個不要命的?聽你的意思,穎兒也不是自殺,而是……被滅了口?!”
楊曉棠淚光盈盈柔弱堪憐:“別的女兒不敢妄言,但昨夜衝向柴房的那群人裏,我看得清清楚,確有月兒和二哥。”
楊霽月和楊仲庭?……
頓時,楊巡驚怒交加。
……
在賽事完畢的回府路上。
楊鳶洛趁著閑來無事心情好,便給雪影講些胡編的故事聽著玩兒。
一批無比珍貴的寶物隱藏在一顆千年老樹下,少年要將這樹妖殺死才能獲得裏麵的寶藏。少年用盡了各種辦法,曆盡千辛萬苦,卻是砍不斷斬不爛拿這棵樹無可奈何。最後,少年得到了一位神秘高人的幫助,用無比厲害的神器朝大樹劈了下去……
雪影興致勃勃的追問:“倒了麼倒了麼?這下這顆妖樹應該徹底倒了吧小姐?”
楊鳶洛搖搖頭:
“為什麼啊?”
楊鳶洛沉默少頃,方似笑非笑道了句:“樹大根深。”
因為杜三娘母子三人在相府的樹大根深,所以穎兒的死,隻能被輕描淡寫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於對楊曉棠的陷害……
如此家醜,誰能證明?
第四場的畫藝比賽,要求所有人同時作畫,時限為一個時辰。
楊鳶洛今日的打扮簡單如常,頭上僅插著一根水晶朱釵當做裝飾。
特地選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安安靜靜專心作畫。
看台時不時傳來陣陣喝彩,卻沒有一次是因為她。
待場中女子全都將畫作一一呈給聖上欣賞完畢,楊鳶洛卻依舊還保持著那個靜立的姿勢,隻有手腕還在遊動。
眼看時辰快到,心情大暢的墨天昶忍不住下了禦座。
眾人跟隨。
到了跟前,卻見她畫的不是別物,竟是一條亮甲粼粼,威風凜凜破水而出的龍。
每一個鱗片,每一根胡須都像是鐫刻上去一般,充滿了力量和威嚴。
須臾,楊鳶洛終於完成了最後一筆,蘸了濃墨將整幅畫最傳神的部位--龍眼滴墨點亮。
刹那間,變化突生!
一星火光突然自龍眼騰然冒出,幾個瞬息便燃起,蕩蕩然蔓延至整個畫身。
離畫最近的墨天昶一驚,身邊侍衛正欲發作。
墨祈煜卻適時上前幾步,朗聲:“古人曾傳,異人畫龍於壁,不點睛,曰:點之即飛去。人以為誕,因試其一。須臾,雷電破壁,龍成雲上天。”意味深長的與楊鳶洛對視一眼,隨即對墨天昶拱手長揖:“恭喜皇兄,得一神作。”
龍顏大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