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乎,友乎!餘惟自問;
知我,罪我?公已無言。
〔作者簡介〕徐懋庸(1910~1977),原名茂榮,浙江上虞人。任武漢大學副校長。
〔創作背景〕《徐懋庸回憶錄·我和魯迅的關係的始末》載:(1936年)10月19日,忽然得到一個電話,說魯迅先生逝世了。這對於我是一個晴天霹靂。我的悲痛,是異於一般人,是無法表達的,後來就寫了一副挽聯。
〔聯句特色〕這副挽魯迅聯的是與眾不同,哀挽乎?申辯乎?應該說二者兼之。
上聯“敵乎,友乎”,以感歎語氣開啟下文。作者在《回憶錄》中說:“到了現在,上聯的問題,是沒法說清的了。”“餘惟自問”,意為我隻好捫心自問。作者說:“如果還是‘自問’,那麼我對魯迅確非敵人。”可在1936年8月,因左聯解散及兩個口號論爭問題,徐致函魯迅,魯迅發表了《答徐懋庸關於抗日統一戰線問題》一文給予批評,對徐句句微詞,大有貶斥意。由是徐遭到文學藝術界人士的指責。上聯即是由此而發,在哀痛中有無可申辯的委屈。
下聯“知我,罪我”,以問抒慨。語出《孟子·滕文公》:“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意謂是非功過後人評說。“公已無言”一語,於哀痛中含蘊某種遺憾。後來作者在他的《回憶錄》中說:“至於下聯的那種遺憾,我現在還是深深地感覺到。”
此聯構思妙絕,立意含蓄深沉,哀痛與慨歎交織,短短十六個字,蘊藏文學藝術界一段曆史。就因為有魯迅複徐的信,徐承受的壓力近半個世紀。1977年徐懋庸逝世,北大鍾敬文教授,寫了副雋永、幽默、帶翻案味的挽聯。上聯扣徐挽魯迅聯意,予以作答;下聯宕開一筆,指徐的關於致魯迅一封信,反因受魯迅的批評,時人的指責而承傳。挽聯錄此以共賞:
敵我豈難分,眾口今看公論在;
文章應不朽,一篇長伴偉人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