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你之見如何體會天道?”顧珩伸手指著天空中那輪暖陽,雙眼半眯著,“晝夜交替是天道,日月輪轉是天道,星辰移動是天道,既然都是天道,我為何不能觀?“
簫甚冷笑著回答:“世間根本沒有這種說法,晝夜交替為何是天道,日月輪轉為何是天道,鬥轉星移又為何是天道?!”
“那你所遵循的天道又是何人的天道?”顧珩並未惱怒,天道自有其道理,不生氣也是種道理,“晝夜交替不是天道,那是何人所為?草木因光而生長,野獸食草木而生長,日頭便是生長之道,月時而照耀夜空,時而隱在雲後,有滿有缺,月便是變化之道,恒星有各自的方位,行星有移動的方向,星辰便是空間之道。”
此話說完,一時間庭院裏的所有人都隻能沉默,他們每一個的眉心都是越皺越緊,在腦海裏思索著,企圖找到反駁之法。
重華宮的弟子們不禁惱怒,他們修行向來是依據宮中長輩們的指點,師傅如何教他們便如何悟,平日裏誰會考慮天道是什麼道,是什麼人的道,更別說研究日月星辰與天道的關係了。於是,他們隻好齊齊望向中間的簫甚,希望大師兄能找回麵子。
但簫甚思索許久之後,其反應卻不像重華宮弟子們所想的那樣。
“三日入虛?很好,那我就在你府上等你入虛!”蕭甚的話說到一半時就突然停了下來,然後變得有些氣急敗壞,“我不管你是不想退婚才開口胡謅,還是確實心中有所明悟,總之我現在有些信了你那些鬼話,你就必須給我入虛!”
顧珩搖搖頭,有些無奈的說:“我並非不想退婚,你可以現在就取了婚書回去。”
“三日內不談退婚之事,我隻想知道你如何入虛!”蕭甚的眉心漸漸舒展開,氣勢也不像當初那般淩人。
但此刻鎮北侯夫人卻不樂意了,她並不相信自己的兒子能夠修行,以為蕭甚是在悔辱林信,立刻反駁道:“我林府雖然不如你重華宮那般顯赫,但也並非是你想留就留的!你最好現在就走,否則等我家老爺回來……”
鎮北侯夫人的話還沒說完,府門內不知何時來到的中年人開口打斷了她的話,他身材魁偉,一身紫色黑紋袍,頭戴九旒冠,腰間係著巴掌寬的大劍,嚴肅的麵孔上一雙虎目望向庭院站著的眾人,不怒自威。
“蕭甚,你可以留在我府上三日。”
顧珩在見到此人就已經知道,這就是南國鎮北侯,也是林信的父親林策。
…………
夜靜風已睡,卻是花香繞滿城。
林府裏,顧珩在案前正襟危坐,麵前的香案上點起一盞油燈,他麵無表情,雙目緊閉,識海內誦讀著虛天道經。
敢將天道冠以虛名,築經者必然是個厲害人物。
觀經半晌,顧珩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虛天道經讀起來晦澀難明,他隻能讀其文,卻看不透其中真意,每當他想要深刻的思索某段經文時就會有頭疼欲裂的感覺。
虛天到底是指什麼呢?難道大道隻是虛談,天道也並不存在?顧珩心裏嘀咕著,對虛天道經裏麵的文字覺得很是不解。天道若是不存在,那麼何來花開花落,又為什麼存在日月星辰?
他還沒入虛,畢竟不是真正的修士,即使已經觀了很多年的世間道。
“阿信,為父可以進來嗎?”門外突然響起一個略帶些威嚴的聲音,鎮北侯林策此時正在門外,印在窗紙上的影子隨著長廊上的燭火而搖曳。
“您請進。”顧珩連忙站起身來,他沒想到鎮北侯這時候回來找他,因為就算是在院裏兩人也沒說過什麼話,記憶中鎮北侯對他兒子的態度很冷淡,因為他很討厭林信出入賭場青樓這樣的地方。
鎮北侯推門進來的動作很輕緩,看起來顯得有些小心翼翼。他伸出手關上了身後的房門,沉默了半晌才將視線落在顧珩的身上:“兒子,我一直有很多話想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