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猛張飛智取瓦口隘 老黃忠計奪天蕩山(1 / 3)

《三國誌》評價張飛、關羽時說:“羽善待卒伍而驕於士大夫,飛愛敬君子而不恤小人。”

諸葛亮對關羽,特別注意分寸,並努力維持一種客客氣氣的良好關係,因為關羽並不十分買軍師的帳。孔明的聯吳方針,他執行不力,就是一證。雖然關羽遠在荊州,但這個人從來未把自己的地位擺正。馬超投蜀以後,為解決益州問題立下功勳,獲得殊榮。關羽不服氣,要離開荊州到西川來同馬超較一高低。諸葛亮連忙給他寫信安撫,一頂高帽子,才使此議寢息。劉備為漢中王後,要用黃忠做他的後將軍。諸葛亮說:“忠之名望,素非關、馬之倫也,而今便令同列。馬、張在近,親見其功,尚可喻指;關遙聞之,恐必不悅,得無不可乎!”這番話,可以看出諸葛亮對他的態度。

張飛就不是這樣了,隻要諸葛亮點了他的將,無不悉心為之。而且,多有創造性地發揮,每每創建奇功。對此,諸葛亮和這位莽張飛,往往產生不言而喻的默契。當消息傳來,說他所住大寨,逐日間飲酒,酩酊大醉,諸葛亮非但不加怪罪,還派人專程把佳釀給他送去,表明了他們之間心靈上的溝通和以誠相待的友情。

由此推論開去,這二位和諸葛亮的關係,恐怕也是非知識分子中兩種不同的對待知識分子的態度,倒有值得玩味之處的。

卻說張郃部兵三萬,向分三寨,各傍山險,一名岩渠寨,一名蒙頭寨,一名蕩石寨。當日,張郃於三寨中各分軍一半,去取巴西,留一半守寨。早有探馬報到巴西,說張郃引兵來了。張飛急喚雷同商議。同曰:“閬中地惡山險,可以埋伏。將軍引兵出戰,我出奇兵相助,郃可擒矣。”張飛撥精兵五千與雷同去訖。飛自引兵一萬,離閬中三十裏,與張郃兵相遇。兩軍擺開,張飛出馬,單溺張郃。郃挺槍縱馬而出。戰到二十餘合,郃後軍忽然喊起,原來望見山背後有蜀兵旗幡,故此擾亂。張郃不敢戀戰,撥馬回走。張飛從後掩殺。前麵雷同又引兵殺出,兩下夾攻,郃兵大敗。張飛、雷同連夜追襲,直趕到岩渠山。張郃仍舊分兵守住三寨,多置擂木炮石,堅守不戰。張飛離岩渠十裏下寨。次日,引兵搦戰。郃在山上大吹大擂飲酒,並不下山。張飛令軍士大罵,郃隻不出。飛隻得還營。次日,令雷同又去山下搦戰。郃又不出。雷同驅軍士上山,山上擂木炮石打將下來,雷同急退。蕩石、蒙頭兩寨兵出,殺敗雷同。次日,張飛又去搦戰,張郃又不出,飛使軍人百般穢罵,郃在山上亦罵。張飛尋思無計可施,相拒五十餘日。飛就在山前紮駐大寨,每日飲酒至大醉,坐於山前辱罵。

《三國誌》載:“郃識變數,善處營陣,戰勢地形,無不如計。”所以夏侯淵被黃忠斬後,“當是時新失元帥,恐為備所乘,三軍皆失色。淵司馬郭淮乃令眾曰:‘張將軍國家名將,劉備所憚。今日事急,非張將軍不能安也。’”由此可知,張郃在曹軍是不亞於張遼、徐晃的名將。但是,曹操對夏侯淵雖早有評價:“將當以勇為本,行之以智計;但知任勇,一匹夫敵耳!”可統帥卻是非夏莫屬,這種任人唯親現象,也真是叫英雄氣短啊!

玄德差人犒軍,見張飛終日飲酒。使者回報玄德。玄德大驚,忙來問孔明。孔明笑曰:“原來如此!軍前恐無好酒,成都佳釀極多,可將五十甕作三車裝,送到軍前,與張將軍飲。”玄德曰:“吾弟自來飲酒失事,軍師何故反送酒與他?”孔明笑曰:“主公與翼德做了許多年兄弟,還不知其為人耶?翼德自來剛強,然前於收川之時,義釋嚴顏,此非勇夫所為也。今與張郃相拒五十餘日,酒醉之後,便坐山前辱罵,傍若無人。此非貪杯,乃敗張郃之計耳。”玄德曰:“雖然如此,未可托大,可使魏延助之。”孔明令魏延解酒赴軍前,車上各插黃旗,大書“軍前公用美酒”。魏延領命,解酒到寨中,見張飛,傳說主公賜酒。飛拜受訖,分付魏延、雷同各引一枝人馬,為左右翼,隻看軍中紅旗起,便各進兵。教將酒排列帳下,令軍士大開旗鼓而飲。

你張郃會罵娘,難道我張飛就不會罵娘麼,你張郃會喝酒,難道我張飛就不會喝酒麼?同樣是罵,同樣是喝,張郃不過圖一個嘴上痛快,而張飛,卻是用計在賺這位袁紹舊部。

有細作報上山來。張郃自來山頂觀望,見張飛坐於帳下飲酒,令二小卒於麵前相撲為戲。郃曰:“張飛欺我太甚!”傳令今夜下山劫飛寨,令蒙頭、蕩石二寨,皆出為左右援。當夜,張郃乘著月色微明,引軍從山側而下,徑到寨前。遙望張飛大明燈燭,正在帳中飲酒。張郃當先大喊一聲,山頭擂鼓為助,直殺入中軍,但見張飛端坐不動。張郃驟馬到麵前,一槍刺倒,卻是一個草人。急勒馬回時,帳後連珠炮起,一將當先,攔住去路,睜圓環眼,聲若巨雷,乃張飛也。挺矛躍馬,直取張郃。兩將在火光中戰到三五十合。張郃隻盼兩寨來救,誰知兩寨救兵已被魏延、雷同兩將殺退,就勢奪了二寨。張郃不見救兵至,正沒奈何,又見山上火起,已被張飛後軍奪了寨柵。張郃三寨俱失,隻得奔瓦口關去了。張飛大獲勝捷,報入成都。玄德大喜,方知翼德飲酒是計,隻要誘張郃下山。

有真張飛,有假張飛,現在又弄出一個草張飛來。後來,死孔明嚇走生仲達,是不是諸葛亮從張飛處學會的呢?

卻說張郃退守瓦口關,三萬軍已折了二萬,遣人問曹洪求救。洪大怒曰:“汝不聽吾言,強要進兵,失了緊要隘口,卻又來求救。”遂不肯發兵,使人催督張郃出戰。郃心慌,隻得定計,分兩軍去關口前山僻埋伏,分付曰:“我詐敗,張飛必然趕來,汝等就截其歸路。”當日張郃引軍前進,正遇雷同。戰不數合,張郃敗走。雷同趕來,兩軍齊出,截斷回路。張郃複回,刺雷同於馬下。敗軍回報張飛。飛自來與張郃挑戰。郃又詐敗,張飛不趕。郃又回戰,不數合,又敗走。張飛知是計,收軍回寨,與魏延商議曰:“張郃用埋伏計殺了雷同,又要賺吾,何不將計就計?”延問曰:“如何?”飛曰:“我明日先引一軍前往,汝卻引精兵於後。待伏兵出,汝可分兵擊之;用車十餘乘,各藏柴草,塞住小路,放火燒之。吾乘勢擒張郃,與雷同報仇。”魏延領計。次日,張飛引兵前進。張郃兵又至,與張飛交鋒。戰到十合,郃又詐敗,張飛引馬步軍趕來。郃且戰且走,引張飛過山峪口。郃將後軍為前,複紮住營,與飛又戰,指望兩彪伏兵出,要圍困張飛。不想伏兵卻被魏延精兵到,趕入穀口,將車輛截住山路,放火燒車,山峪草木皆著,煙迷其徑,兵不得出。張飛隻顧引軍衝突。張郃大敗,死命殺開條路,走上瓦口關,收聚敗兵,堅守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