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霍啟安揉著她短短的頭發。
“我要銀色的,不像黑色那麼陰沉,也不要白色那麼臭屁,更不要五顏六色那樣刺目。”
……情話似乎仍在耳邊,但是她的理想早就與他無關,就像現在這些可以觸碰的頂級名車也與她無關一樣。
哪怕她還愛他,他也已是別人的丈夫。
他會與洛唯一結婚,她早猜得到——她逃去日本時本來不就是為了逃離這個嗎?
暮春天氣,寒意伴隨天光黯淡下來愈發濃了,她在襯衫外還有一件薄薄的線衫,依然感覺有點冷。其實完全可以改天讓唐薇再約個時間,但今天既然決定來求他就不管多麼麻煩非要見上一麵,她會一直等。她也沒有要唐薇給的霍總內線電話,她的手機電話簿裏隻有霍啟安的一個號碼。
那是讀大學時候的號碼,她把那個號碼設置了快捷鍵,第二個。當初他還為怎麼不是第一個生氣,甚至還吃醋是否因為淩止陽。可是聞蕙微微笑,刮他的鼻子:“小安子你能耐了啊,就為這你還生氣了?”其實淩止陽和她之間的“戀愛”還沒有來得及步入正軌就被他改了前進方向,哪裏有時間發展到這個地步呢?那個號碼,隻是為了母親。
她一遍又一遍地把他這個號碼刪了又寫,寫了又刪,隻恨腦子裏記憶如此清晰。直到現在,聞蕙依然還保存這個號碼,她安慰自己,保留這個號碼,隻是為了習慣。隻有這一個,她才覺得是霍啟安的號碼。當然,她也明白,現在的霍啟安斷然不會再要這個號碼了,哪怕尾號剛好是1221。
12月21日,聞蕙的生日。
……他的車哪可能隻有這一輛,自己傻得夠可以了……
她的電話突然響起,接通的時候不禁打了一個冷戰,“喂,邵榕……”
“你在哪裏?信號怎麼那麼差?怎麼不回家也不打個電話?”邵榕不等她開口,劈頭開臉全是問題,卻滿是關心。
聞蕙抑製住眼淚,懊惱自己最近的眼淚還真多,家裏請了小保姆後,她好像都很久沒有去接送天越了,成天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麼。
聽她接連打了兩個噴嚏,邵榕急了:“小蕙,有沒有聽到我說話,你在哪裏,你怎麼了?”
“我在外麵,”聞蕙聲音哽住,她再也等不到霍啟安了嗎,“馬上回來。”
“好,要不要去接你?”
“嘟——”聞蕙掛斷了電話,站起來頭都感覺發暈。她覺得自己很疲憊,像生了一場大病,一步步挪出地下車庫,保安識相地沒來問話。
剛出車庫突然就淋了一滴雨,春雨貴如油,仰頭覺得還算是個好天氣。她也沒想避雨,站在大門口,看著回霍氏大樓的入口,心裏有著隱隱的期待,就像剛去日本那段時間,她每次都期待會有一個人拯救自己於水火——但知道有了天越後,她隻能安慰自己孩子就是她的救贖。
救贖其實和沉淪一樣難……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看到了車燈,燈前的雨霧如線,十分細密,雨水蒙得人眼花,她招了招手,出租車司機看著她臉白如紙,都不太想做她的生意。
“去哪裏,小姐?”
連問了好多遍,聞蕙才回過神來,“綠綺園小區。”
司機臉上緩和,原來是個住綠綺園的有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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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阿姨,多煮一點薑湯,我馬上到,太太也要回來了。對了,給天越也喂一碗再睡。”邵榕打電話,他希望回到家能看到聞蕙在家裏等他。
那日無意進了聞蕙房間,還是看到她收拾得很好的黑色西服,雖然也是阿瑪尼的裁剪做工,但他素不喜黑色——無疑是霍啟安的,他一個人在外麵找孩子找得心急如焚,她卻忘了通知自己……在她的生命裏,自己向來微不足道,可是他知道,對待聞蕙,隻能用軟的,不能發狠。越是忍辱負重的低姿態,聞蕙才卻越有可能和他站在一起。
為了自己有點可笑的愛情,邵榕認了,不如就這樣錯下去,他本來帶聞蕙回國就是為了與霍啟安競爭,不如就大大方方開戰吧。事到如今,也不能用什麼君子行為了!
前兩天他接到的霍啟安打來的電話。
“依然不肯低頭,你覺得你還有勝算?”
“贏了全世界,你輸了聞蕙又能如何?”邵榕並不全是試探,但近日霍啟安的反應無不表明他根本沒有把與洛唯一的婚姻當回事。
他沉默半天,冷然道,“蕙蕙從來都是她自己的,輪不到你我說輸贏。”
單憑這一句話,邵榕知道自己識聞蕙不如霍啟安,但他們的愛情是平等的,哪怕她是邵榕的妻子也好,或者是霍啟安兒子的母親也罷——她若不願意,決不會低頭,因為她隻是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