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裏的淚水簌簌劃過了麵頰,我橫手一抹,怨恨地瞪向庫雅喇嬤嬤,大聲說道:“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我今兒個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眼下也算是鐵證如山了吧!德妃娘娘,今兒要打要罰,就是把阮琪充配到辛者庫,也全仗您之詞了!”
“哼!你今兒是找打了不是?老奴非要替娘娘教訓教訓你這個不識禮數的野蠻丫頭不可?”庫雅喇嬤嬤抬手欲再打,我挺直了背脊,緊緊地閉上眼睛,做出一副毫不屈服的樣子。
“陌容!你退下!”德妃清淡的聲音忽然響起。
“娘娘,這...是!”
我睜開雙眼去看德妃,卻見她一臉的雲淡風清。身後的寧雅見勢不妙,忙硬咽著聲音說道:“娘娘!別,千萬別...不關姐姐的事,是寧雅的錯,是寧雅不好!真是不關姐姐的事,求娘娘別把姐姐送進辛者庫!求您......”她疾步走了過去,抓住德妃的手腕細聲喊道。
德妃淡淡地看了她半晌才說道:“行了!你沒哪兒處被燙傷了吧?她的事兒我自會處理!陌容,你先帶側福晉去看太醫,別落著個傷處,誤了九月的婚娶!”
“是,娘娘,寧雅知錯了!”寧雅低聲說著,又回身看了我一眼,才迎上庫雅喇嬤嬤,從房間中離去。
沉默,還是無休止的沉默。
德妃不動聲色地走在我跟前停了半晌,又在一旁宮女的攙扶下,走向椅子邊坐下。我回身麵對著她,不自主地跪下身去。
“阮琪。”她輕輕地念著我的名字,“抬起頭來讓我瞧瞧!”半晌,德妃才說出聲來。我心裏一緊,順從地向她抬起了頭。
“羅察的閨女,是嗎?”
“是!”我低低地答道。
“你倒是很直白,好一個‘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倒是讀過書的?”
“回娘娘,阮琪不才,隻不過是粗使文雅罷了!若說是讀過書,那還談不上。”我謹慎地答道。我曾聽碧瑤說,八旗女子讀書的很少。
“行了,什麼不才啊?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也不枉羅察大人對你們的教誨。我聽貴主兒說,你和你姐姐阮玥可是咱滿洲的德才雙姝,就連我兒這次也是憑你救回的!話說來,你和你姐姐可也真是像。方才為何不為自己辯解?”
“娘娘!您.....”我驚疑地問道,皇家的女人沒誰是省油的燈,這話果不其然是有道理的。可她又憑什麼要幫我,她不是很心疼寧雅嗎?
“方才的一切,本宮都看到了!”她說得是本宮,而非‘我’,“阮琪,我想你是個曉事兒的人,這事兒你.......”
“娘娘,阮琪知道!阮琪不會辜負娘娘所托!”我抬眼看向她,深深地磕了一個頭下去。
“起來吧!阮琪,你過來!”德妃溫和地向我揮手,我驀然起身向前,她屏退下左右,示意讓我坐下,我連道聲不敢。推托數次,終是坐在了她的對麵。
“不知你還記得與否?我與你額娘可是故交,小時候她常帶你姐姐來向我請安、說話。隻記得那時我常與你額娘、還有你的姑姑,也就是老十三的額娘相伴一起。唉!這麼多年過去,沒想到她們竟逐個地走了,隻空剩下我.....”她攤住我的手一緊,忙抽了手絹去拭眼角。
“娘娘您無須傷心。我額娘和姑姑若是地下有知,必定會感到不安的!”我胡亂地寬慰了一句,反正我也沒見過她們,大致應是這樣勸的吧。
“那日我在宜妹妹那兒見了你,就料想到會是你。阮琪,今兒倒苦了你。”
“沒有!”聽著德妃寬心的話語,心裏有了一絲溫暖。
“阮琪,其實這也怪不得寧雅,生在皇家有很多事本就迫不得已。眼下十四也是時候納妾的了,寧雅雖生於小戶人家。才德是有的,可女人的私心,卻任誰都是有的。況且寧雅的哥哥濟濟格對十四有恩,我自是要袒護她一些。這些,你都懂嗎?”德妃語重心長地說道。
“回娘娘,阮琪明白!”我低聲答道。
“好!”德妃說著站起身來,從一旁的桌案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出來。她嫻熟地打開盒子,隻見盒子裏躺著一支做工精細的金絲盤珠的蝴蝶釵,她將它拿出來,遞給我說道:“阮琪,拿著!”
“娘娘!”我驚異地喊道。
“上次見了你,也沒好拿什麼。今兒讓你到永和宮受了委屈,你就拿著吧!從今往後,讓你上永和宮的機會還是很多!”德妃硬將釵子往我手裏塞,我手心一軟,也不好推脫什麼。可心裏隻覺德妃的話很奇怪,什麼‘從今往後,讓你上永和宮的機會還是很多!’,這可是指什麼?我心裏可是千百般不願意再到永和宮來了,每次一到永和宮裏就絕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
“是,阮琪謝娘娘!”
“行了,我也乏了,你就跪安罷!”德妃對我揮了揮手,輕輕地說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