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虎子正把一小袋銅錢遞給李嬸,卻急急地擺手走過來說:“不用了,語兒妹子,這些讓我們拿進去就行,還有…這幾天你們先不用來了。”
“啊?”枝語抬頭看了看同樣很詫異的李嬸,又看看了虎子。
“這是上麵的命令,我也不方便跟你們多說什麼。”說話間已經有幾個大兵來搬衣服了,虎子也要去幫忙,臨走時猶豫的摸了摸鼻頭,湊在枝語耳邊低聲說:“上麵來人了,你,你平時出門小心點。”
不一會兒衣服就被他們搬走了,四周突然從喧囂變為寧靜,隻有鳥在枝頭叫幾聲,李嬸和枝語都愣愣的推車往家回,兩個人誰也沒說話,因為都有心事。
李嬸摸著袖子裏的一小口袋銅板,發愁,“‘這幾天不用來了,‘幾天到底是多久呢?太久這些個銅板可支撐不住啊!”
而枝語心裏也發愁,腦袋裏也在回想著虎子哥剛剛說的話,“這裏算是邊陲小鎮,而這村子則是最靠近邊界的了,不會要發生戰事了吧?枝語抬眼看了看遠處連綿不絕的青山,心中感歎,這裏是東陵國,而越過那座界山就是南舞國了,真要有什麼的話,她們的村莊必定先死在馬蹄之下啊!”
枝語心中一悸,搖搖頭,自己瞎想什麼,現在的日子不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嗎,過好一天是一天,亂世之中多豪傑,備不住還能有自己的轉機呢。
她轉頭對著還在愁眉苦臉的李嬸:“義母,想什麼呢?是不是想著我一會兒回去給您掏的鳥蛋啊?”李嬸一聽眉眼也舒展開來,“是,是,我正想著怎麼個吃法呢。”
娘倆兒東家長西家短的侃起了大山,時不時的歡聲笑語縈繞在他們周圍。
到家的時候夕陽的餘暉恰好均勻的灑滿院落,地上的沙石看起來都閃閃發光,娘倆兒一起把木板車往角落裏放。
瞧著太陽馬上就要落山了,枝語想著要是掏鳥蛋的話可得早點,她撣撣身上的灰塵抬腳就往外跑:“義母,我先去後山了啊,一會就回來!”一溜煙她就跑到了一個長滿青草的小山坡上。
這個小山丘算是從界山連綿下來的。她對這裏已經是很熟悉了,哪裏長了什麼樹她都知道。
她走到一棵長的很粗壯的樹下,伸手拍了拍,又抬頭看到那同樣壯實的大樹叉,當下十分滿意,雙手抱著樹的兩側,雙腳用力一蹬,身體一弓,就開始慢慢的往上爬,她也不敢太快,比起摔個四仰八叉她更願求穩。
待她終於穩穩的跨坐在大樹叉上的時候,太陽已經睡覺去了,隻留下暗藍的錦緞被麵上繡著幾筆紅色的絲線。
枝語乘著習習涼風,手上掏鳥蛋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在這一望無際的天空下,她是如此的渺小,想到自己不知道的過去,心裏也感覺空落落的。
正在晃神的時候,幾個黑色身影闖入她的視線,看著那輪廓像是男子,想起虎子哥今天說的話,枝語有些膽怯,她小心翼翼把撘在外麵的腳收回了一點,盡量隱藏在茂密的枝葉之中。
身影越來越近,她也漸漸聽清他們的對話。
“大哥這一趟我還是有點不安心啊,難道我們兄弟幾個真要命止於此?”
這句話的內容和有些別扭的語調驚得枝語一身冷汗,她死死捂住了嘴巴,這裏是邊境的小村莊,所以枝語也見過來這倒騰貨物的南舞國小商人,這股腔調分明是南舞國那裏的人。
一位像是領頭兒的人頗有些怒意的開口斥責道:“行了,唯唯諾諾的像什麼樣子,死又如何?拉著那一營的人還屈嗎?”
“可是…”另外的人好像還想開口反駁,就被堵了回去:“夠了,先找個地兒住下明天趕路務必在明晚…。”
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遠,枝語怎麼豎著耳朵都聽不到了。
確認他們已經走遠了,枝語長長的歎了口氣,拍拍胸口:“還好沒被發現,否則…”伸手拿了三個鳥蛋揣在懷裏,就下樹了。
誰料腿一軟坐了個屁股蹲兒,懷裏的一個鳥蛋也跟著掉了出來。
“哢吧”摔碎了。
心中暗道可惜,也覺得今天倒黴,撇撇嘴,就急匆匆的往家趕,她可不想再碰到什麼不該碰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