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裏又丟失了兩隻母雞的信息,讓村裏的人們再度緊張起來。他們放出狗來保護母雞,雇來的人被命令日夜看守著這個院落,一旦發現有狐狸,就舉槍射殺。我也被告知必須那樣做,但我有我的選擇——不與狐狸媽媽有真正的碰麵就是。狐狸喜歡但狗並不會碰的雞頭被蘸上毒藥,撒落在離村子不遠的樹林裏。

通向關著小狐狸的院子的路隻有一條,狐狸媽媽若想見到孩子,得冒著風險躍上柴堆才能靠近。但是母愛還是戰勝了一切,每天晚上它都會來到孩子身邊,啃咬鐵鏈,喂奶水,送來新鮮的母雞或是小田鼠一類的食物。它總是在孩子還沒有發出抱怨聲之前趕到,也因此,我每天晚上都能在窗戶邊觀察到它們。

在叔叔發出“通緝令”的第二夜,我照常聽到鏈子發出的咣當聲,然後清楚地看到它又來了。它似乎想到了什麼有用的法子,飛速地在小狐狸待的小箱子旁刨著土,似乎要在那裏挖個狐狸洞。後來我才看明白,當洞挖至快要把它自己給埋進去時,它把那根鐵鏈所有鬆弛的部分放進了那個洞,並用土蓋在上麵。它以為這樣就成功地清除掉了那根鏈子的魔咒,便叼起孩子轉身就走。

哎呀!怎麼回事?這不過是再一次上演了小狐狸被鏈子拽回去的一幕而已。

被鏈子拉扯得疼痛的小狐狸沒有一絲埋怨,但我知道它和它母親的心裏都淌滿了淚水。可憐的小狐狸安靜地爬進箱子,在裏麵舔著反複摔在地上後擦破的傷口。半個鍾頭後,狗嗅到了狐狸媽媽的氣味,發出響亮的吠叫聲。接著,我就聽到附近的樹林裏有很響的狗叫聲和樹枝被驚擾後的巨響聲,我知道狗全部出動了,它們就在狐狸媽媽的後麵緊追不舍。

狐狸媽媽把它們引到北麵有鐵路的地方,不久後,連對此事很關注的我也不能聽到狗的吵鬧聲了。而清早,我還是沒能得到狗們返回的任何信息。於是我們就帶上裝備,往出事地點尋去。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這一定是狐狸媽媽想了很久的計策,它是鐵了心要為家人報仇的。人類的鐵路,可能聰明的狐狸很早就了解了這個新玩意兒,所以,它們很快就發明了幾種利用鐵路來逃跑的方法。其中一種,就是引誘隻顧專心追趕它們的笨狗們來到這裏,然後在火車全速駛過來之前,自己先在鐵軌上跑上很長一段,把獵狗和自己之間的距離拉得很遠。而留在軌道上的狐狸氣味會混入鐵軌自身的鐵鏽味中,讓獵狗所熟悉的氣味變得很弱很弱。若是火車真的駛過來,順帶過來的風還會對那氣味產生再度破壞。在這種狀況下的獵狗會犯糊塗的老毛病。正當它們為突然消失的氣味困惑時,高速行駛的火車將它們統統撞飛的可能性就變得極大。另外一招對狐狸來說很危險,也是很難做到的一招,但是很保險——在火車前麵領跑一段距離,並引狗們跑上左右都不著邊的高架橋。當火車從橋上駛過時,不管是順向還是從對麵駛來,狗們的結局都是死亡。

這是個非常成功的計謀,在橋下麵,我們果真發現了羅傑等獵狗支離破碎的身體。我們明白,狐狸媽媽是用自己的生命在抗爭,在報複。

慶幸的是獵狐犬點子隻是受了重傷,撿回了一條命。而就在我們回家的路上,狐狸媽媽早已返回院子,並殺死了一隻母雞,將其送到了孩子的麵前。我們可以想象,喘著氣的狐狸媽媽躺在孩子身旁,給它哺乳。“我的孩子在等著我喂養呢。”它那顆燃燒著母愛的心一定是這麼想的。

當叔叔知道狐狸媽媽還是每天夜裏光臨家裏的院落,並帶走一隻母雞時,便決心親自捕到它。我所有的同情心都放在狐狸媽媽身上了,但是阻止他們獵殺它,我卻是有心無力的。當天夜裏,叔叔就把槍裝滿了子彈,坐在院落中間守了整整一個鍾頭。隻是當晚霞已脫去了它所有的彩衣,隻讓風兒吹過時,叔叔突然想起有件重要的事還需要他去辦,就叫來愛爾蘭“捕狐專家”暫時頂替他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