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爾哈赤在山溝定居之後,憑借著自己年輕力壯,每日早起上山挖參、打獵,晚上回到家裏就習兵練武。三五個月就帶著自己獵獲的山貨到撫順的馬市換回一些衣食用品。沒有了繼母的苛刻,小兩口的日子倒也過得蒸蒸日上。這期間,曾經結拜的“八兄弟”也時常前來拜訪,所以努爾哈赤的日子過得還算如意。婚後的第二年,佟甲氏就生下了一個女孩,取名東果格格。
女孩滿月那天,覺昌安騎馬前來看望重孫女。當他在努爾哈赤新居的山口剛跳下馬,忽然從道旁樹林子裏走出一個少婦,那少婦人問道:“請問大人,努爾哈赤家住何處?”
覺昌安捋著馬鞭子,驚疑地問:“你找他幹什麼?我是他爺爺,你說吧。”
梨花立刻跪下,將自己跟努爾哈赤幾年來的交往,簡約地說了一遍。
原來,一年多以前,梨花在老禿頂子嶺上被明軍逼得跳山澗後,身子受傷掛在懸崖的孤鬆上,傍晚被一個姓萬的獵戶老人救下。
覺昌安聽梨花說完,說:“努爾哈赤已另娶了妻子。”說著,他掏出幾塊銀子放到梨花手心,“孩子,你離開這吧!”
梨花沒要銀子,擦幹了淚水,轉身就走。覺昌安看著女子遠去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但卻從沒跟努爾哈赤提及過此事。
夏日的傍晚,幾隻喜鵲從這枝兒跳到那枝兒,在草房後的大楊樹上“喳喳”叫著。
努爾哈赤站在楊樹底下,手握一張招兵告示,走來走去。他有時站下自語:“李成梁招兵,去不去呢?”這時他暗自合計:自從下山回家,整日老婆孩子,柴米油鹽,困得寸步難行,即使每日早晨習兵練武,也終歸紙上談兵!這樣下去,焉能成將才!更不能報仇雪恨!如果在疆場馳騁幾年,真槍實刀地幹他一番,不就可以練就一身真本事嗎?萬一能帶兵打仗,弄他個一官半職,統率千軍萬馬,不就可以墊個底兒,由小至大,由弱變強,與尼堪外蘭之輩爭個雌雄,再殺李成梁個回馬槍嗎?
想到這裏,努爾哈赤下意識地又搖了搖頭,歎息道:“不成,不成,萬一李成梁認出我是五年前他要邀功的欽犯,那時怎麼辦?”
“成!成!”努爾哈赤話剛落音,忽聽身後傳來爺爺覺昌安的聲音。
努爾哈赤回頭,見爺爺也拿著一張招兵告示,笑嘻嘻地走來,連忙打千問安。覺昌安見努爾哈赤手裏也捏著告示,便說:“看來,咱爺孫二人想到一起了!你不必擔心李成梁會找你麻煩。一則,你可以改名換姓,混進軍隊,千軍萬馬,李成梁很難發現;二則,即使有人發現,向李成梁告密,他也不會當場把真相說破,因為五年前,他已向北京欽天監報了功,以火燒‘混世龍’,在皇上那裏領了重賞。如若他把‘混世龍’努爾哈赤未死的消息透露出去,那就要治他欺君之罪。”
努爾哈赤驚喜地點著頭。
“至於……”覺昌安把花白的長長的辮子盤到頭上,又說道,“至於李成梁不重用異族人,這不必擔心。女真人和漢人長相一樣,風習接近,都穿上軍服盔甲,難分難認,隻要作戰英勇,自有出頭之日。”
三天後,覺昌安就以建州左衛都指揮使的名義,給李成梁寫了封信,從本衛挑選了十九名身強體壯的女真小夥子,由努爾哈赤帶領,投奔李成梁。信上寫道:
總兵大人台鑒:
茲選派本衛二十名男丁,投您帳下,以孝敬大人。望大人多多栽培。
建州左衛都指揮使覺昌安叩首
努爾哈赤到廣寧後,很順利地以佟大郎的名字,編進明軍。不久,婆豬江建州衛王兀堂起兵,發兵數萬,攻占明境邊城,燒殺淫掠。王兀堂采用穩紮穩打的辦法,攻一地占一地。王兀堂很快攻至鴉兒河岸,然後踞山守城,憑借天險河穀,安營紮寨,休養生息,以待再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