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是從那一天開始,我在張柏麵前就變的縮手縮腳,不敢直視他,更不敢主動開口和他說話,生怕暴露出對他的好感。他來我家時,我總是選擇去客廳倒個水這樣的笨方法,偷偷的看上他一眼。
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迷戀過一個男人了。更確切的說,是我很久沒有見過一個像樣的男人了,或許此時讓我看見郭德綱,我也會迷戀上。
很長時間我都懷疑,我的心已經變的絕望,沒有能力去愛上一個人了。倒不是因為我受過什麼感情挫折,而是因為我美麗的母親。
將近三年前,我還在國內寄宿高中讀高三的時候,一天晚上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先是幾句平淡的家長裏短,她的聲音很淡定,聽不出任何異樣,然後她就繼續用那種很淡定的聲音說:“瑤瑤,你爸出軌了,那個賤人給他生的孩子都快兩歲了,我今天才發現。”
隔了大約兩秒鍾,媽媽接著用異常平靜的語氣說,“瑤瑤,媽媽無法再陪你了,好好保重。”
說完後,我聽到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手機就斷了。
我媽當時打開陽台窗戶縱身一躍,從19層高樓上跳了下去。
媽媽死後,我不斷聽到親友們的感歎,多數是帶有指責和不屑的,隻有我理解我媽的絕望,我一點也不怪她。
十幾年前,當我媽發現她第一任丈夫,也就是我的親爸出軌時,二話不說的帶著我離開了那個家。後來她碰到了我的後爸,也就是那個前麵提到的那個男人。
那時的後爸是個一無所有,從西北一個小地方過到北京來求學的聲樂係學生。縱然有一副好嗓子,也無奈音樂學院裏競爭慘烈,他很少有出頭的機會。
他比我媽小,又沒什麼戀愛經驗,開始我媽是死活不同意的。可後來,他一直窮追不舍,幾次站在姥姥樓下一站就是一晚上,等我媽下樓。我媽當時雖已三十歲,可她生的標誌,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皮膚又好的白裏透紅,完全看不出已是五歲孩子的媽。
後來他們就在一起了,那小夥也順利住進了姥姥家,對我,他也像親閨女一樣的疼,我一直都心甘情願地喊他爸爸。
賢惠的媽媽不僅把家料理的有條不紊,還通過自己的各種同學關係幫爸爸找演出機會。終於,爸爸也不負眾望的漸漸變成了一個小名人。他們很快攢錢買了房,我們一家子就從姥姥家搬了出來。
生活本來是可以就那樣過下去的,我本來還是可以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的。可偏偏媽媽從二婚後就再也生不出孩子來。第一胎因為媽媽抱了稍稍重一點的紙箱子,流了。第二胎,也流了。媽媽的年紀越來越大,已經越來越不可能要孩子了。
那時我很單純,我經常傻樂著對爸爸說,“爸爸,沒關係,還有我呢,我就是你的孩子啊!”
我能看出來,爸爸不是不愛媽媽。可男人一旦有了名有了錢,就變了。這就好比古代的帝王娶七十二妃,每個娶進來的時候都是愛的,可這並不代表他不想娶別人了。
再後來你們就應該能猜到情節了。當爸爸終於被冠上“歌唱家”的頭號了,跟閻維文李雙江一類的自然不能比,但好歹也是個“家”了。而我們這個家,也沒了。
出生於書香門第,心比天高的媽媽沒有想到,她的美麗與賢惠隻換來了兩個變心的男人,換作我,也會絕望的。
媽媽死後,我的歌唱家後爸惶恐天下人知道媽媽跳樓的真正原因,用最庸俗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堵住了除去他和那個小三外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也就是我的嘴。他把我送出了國,還給了我一筆錢,我答應他會保守這個秘密。
於是,所有人都以為是媽媽在陽台上擦玻璃時不小心墜的樓。我拿著這筆錢來了美國,從那一刻開始,我就成了一顆孤苦伶仃的小白菜,凡事都要靠自己了。
我不恨媽媽拋下我先走,她既活得痛苦,又何苦要勉強活下去。
可當我望著這個越來越頻繁出現在我家客廳裏的男人時,我又多麼希望媽媽能活過來。
我好想躺在她的身邊,把我的心事告訴她,好想讓她幫我出出主意。
其實也不用麻煩了,我看的出,張柏喜歡的是夏薇,是個腦子正常的男人都會喜歡夏薇的。尤其是對比了我,和我另一個室友以後。
當我另一個室友搬進來的第一天沒打招呼就把我剛做好放在桌子上的番茄牛腩吃光時,我就預感到了這未來一年的不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