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四屆國際大專辯論會上,反方西安交通大學隊的二辯郭宇寬,為了說明“美是主觀感受”的觀點,作了一個比喻:
“對方同學告訴我們,說這個美是一個客觀的東西,大家應該掌握一個統一的標準,真的是這樣嗎?劉德華說,他的夢中情人有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而我的夢中情人卻是一頭烏黑亮麗的短發,這怎麼統一得起來呢?假如一定要統一的話,到底是劉德華錯了,還是我錯了呢?假如我們倆都沒錯的話,那肯定就是對方辯友說的那個標準錯了;假如一定要統一起來,是不是我們的夢中情人都應該半邊腦袋是長頭發,半邊腦袋是短頭發呢?”
本來,美是客觀存在還是一種主觀感受,幾千年來就沒有停止過爭論,要把它說清楚確實不容易。但辯手能用巧妙的比喻來說明這個複雜的道理,使複雜簡單化,既形象又有說服力。
在辯論中,要嚴密有力地論證己方的論點,盡力說服對方,使己方辯詞恰當、充分、雄辯有力,自己站穩腳跟是駁斥對方的前提,是穩操勝券的保證。那麼如何才能使自己的論證密不透風,不給對方可乘之機,為己方贏得先機呢?
當論敵或辯友向本方發起攻擊後,為維護本方的立場和觀點,在反駁的同時,也還需輔之以辯。“辯”就是辯解、辯論,它往往與駁論結合進行,但又有其相對的獨立性。這是使自己擺脫被動與窘境,轉入主動的一種辯論方式。
一、同構反彈法
對於對方有侮辱性的詰難,對於別有用心的議論,對於不便於直接回答的問題,可以模仿對方的語言表述方式,以結構相同、語意相悖的話語,或反問,或議論,或比喻,達到“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目的。這種方法一般有兩種類型:
1.以謬製謬
對方話中明顯有謬,但不直接攻謬,而是你謬我也謬。當對方明確意識到其謬時,方悟出自己先已是謬,而不得不放棄自己的觀點。例如:
中國古時某年某地災情嚴重,當地人選派一老者到縣衙報告災情,請求減免當年稅收。到了縣衙,縣官問老者:“小麥收了幾成?”“五成。”“棉花呢?”“三成。”“玉米呢?”“大約兩成吧。”
縣官聽罷勃然大怒,厲聲說道:“有了十成收獲還來報災,豈不是想蒙騙本官嗎?”長者一聽,心中暗罵:“真是個混賬糊塗官!”但嘴上卻趕緊回答說:“哪敢,小民活了180歲,也沒見過這麼嚴重的災年啊!”
“胡說!你怎麼會有180歲?”縣官不知是計,問道。長者說:“縣老太爺,你怎麼就不明白,我大兒子50歲,二兒子30歲,三兒子20歲,我今年80歲,加在一起一共不是180歲嗎?”
縣官聽罷笑得前仰後合,嘴中說道:“哪有你如此算法,你是不是老糊塗了?”老者說:“可你剛才就是這樣算收成的啊!”縣官聞此最後一句,突然止笑。終於明白原來自己先錯了。
縣官的話具有荒謬性,但直接指出來卻又會觸怒他,所以老者也采用同樣荒謬的邏輯說話,使縣官認清和承認自己的荒謬性,達到製服縣官的目的。
2.反唇攻擊
以謬製謬容易使爭辯形成抬杠的局麵,且隻是把難題又甩給了對方。倘若要更進一步使對手居於敗勢,則不妨反唇攻擊。這種方法具有典型的同構反彈意味。例如:
歌德一日在公園散步,在一條隻能通過一個人的小道上,迎麵遇到了仇視歌德作品的文學批評家。這位批評家十分高傲,手背在身後,高昂著頭,目中無人地徑直往前走,行到歌德近前說:“我從來不給傻瓜讓路!”歌德則立刻閃到路旁,讓出道來,說:“我正好相反!”(意思是說:“我從來就給傻瓜讓路!”)待這位批評家反應過來,歌德已經走出好遠了。
二、以退為進法
當我們的對手十分強硬頑固之時,或者其理論堡壘難以從正麵攻破之時,抑或對手有顯赫的權勢地位或其他原因不宜直言之時,以退為進法不失為一種好的辯的技法。以退為進法的基本特點是先肯定對方,令對手鬆懈,再出其不意地予以攻擊。至於退多退少,要視情況而定。有時要一直退到對方露出明顯破綻,才予以反擊;有時,則隻需退一步就可以進行反擊。這種辯法有以下兩種類型:
1.一步後撤、柔攻剛擊法
一步後撤、柔攻剛擊法是以退為進法中最常見和最簡單的形式。其具體做法是:先來一句虛假肯定,稍做停頓後,立刻實行邏輯性的轉折,完成攻擊。邏輯性的轉折部分是最重要的內容,它一般直搗對方話中要害,令對手措手不及。例如:
有一次,戲劇家蕭伯納的新作《武裝與人》公演完畢,全場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演員謝幕時,許多觀眾都呼喊著要蕭伯納上台與大家見麵,接受祝賀。
可是,當蕭伯納走上舞台時,台下突然有一個人對他大聲喊道:“蕭伯納,你的劇本糟透了,誰願看?收回去停演吧!”
此時,台上的演員和全場的觀眾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驚住了,心想,這種事情攤在誰的頭上都不會好受,蕭伯納一定被氣炸了肺,不會與那家夥善罷甘休。然而,沒想蕭伯納不僅一點沒生氣,反而謙恭地走到台前,向那人彎腰鞠了一躬,說:“我的朋友,您說得很好,我完全同意您的意見,但遺憾的是,我們兩個人反對這麼多觀眾有什麼用呢?就算我和您意見完全一致,可咱倆能禁止演出嗎?”
蕭伯納的回答,又激起了全場一陣熱烈的掌聲。那個故意找茬的家夥看無隙可乘,隻好在觀眾的嘲笑聲中灰溜溜地走了。
2.全麵後撤、以退代攻法
全麵後撤、以退代攻法是一種正話反說之法,即表麵上以完全擁護對方意見的態度、鼓勵和支持對方的立場推波助瀾,盡順對方之意而退,撤百裏而無一攻,將攻之目的的實現置於全麵後撤之中。例如:
楚莊王酷愛養馬。有一天他最心愛的馬死了,他十分悲痛。下令全體大臣為死馬致哀,並準備按大夫級別厚葬該馬。當大臣紛紛勸諫楚莊王不要這樣做時,他大發雷霆,並說:“誰敢就葬馬之事再提意見,就處以殆刑!”
偏偏有個不怕死的忠臣義士,名叫優孟,決心要阻止此事。一日,他跑進宮去,號啕大哭。楚莊王驚問何故。優孟說:“我實乃為這匹馬逝世而悲痛欲絕,因為它是大王所喜愛的。堂堂楚國如此之大,有什麼弄不到的?僅按大夫級別禮葬此馬,太菲薄它了,應使用盡可能高的葬禮才對啊!依我之見,應該……如此這般安排,方顯我們有至高的哀悼之情。我們根本不必顧忌國人、諸侯和大臣們會認為大王把馬看得比人還重,也不必擔心左右侍奉大王的人會覺得一生忠心為大王服務,反而不如一匹大王心愛的馬。說什麼都行,管它有什麼不良後果,反正不能輕待了這匹馬!”
楚莊王聽後,陷入沉思,冷靜地想了想說:“還是按一般葬禮埋了它罷!”
三、節外生枝法
節外生枝法的指導思想是,對對方的提問作一筆帶過的答複之後,隨即將話題岔到與該問題相關的其他方麵,以開創新的立足點,為己方觀點辯護,最終達到趨利避害的目的。例如:
正方:我想請問對方同學,如果有一位兩歲的嬰兒被感染(上艾滋病),你對這個嬰兒進行性安全教育是必要的嗎?
反方:至於談到小孩,我們當然不需要對他進行性教育,但卻有必要對他的母親進行性教育,這樣才能防止艾滋病的母嬰傳染啊!
正方提出對幼嬰進行性教育是完全沒有必要的,這是一個不容否定的事實。但是如果隻是順從地應諾,必將淪為被動。反方的高明就在於隻是輕描淡寫地應承之後,馬上話鋒急轉,談到對幼嬰的母親進行性教育的必要性,這一高論出人意料而又合乎情理,且過渡得十分自然,鞏固了己方的邏輯底線。
四、金蟬脫殼法
辯論中論敵的提問多數都是有預謀的。所謂金蟬脫殼法,就是麵對某一具體提問,集中兵力突破於己不利的限製,爭取自由的辯論空間。例如:
反方:嶽飛是因為他的成功之處成為英雄,還是因為他的失敗之處成為英雄?
正方:對方辯友,嶽飛根本不能拿一個簡單的成敗去衡量。我們今天學習嶽飛,是學習他的愛國主義精神。嶽飛的精神從哪裏來?是從實踐中升華出來的!這種實踐無論成也好,敗也好,無論是“撼山易,撼嶽家軍難”這種勝利也好,還是風波亭的悲壯犧牲也好,都無所謂,實踐成敗不是衡量嶽飛的標準,嶽飛在這種實踐成敗中體現出來的精神才是我們要學習的,這正是不以成敗論英雄!
反方設了一個兩難法的圈套,無論何種選擇,都在劫難逃。正方辯手的回答沒有陷入這個圈套,而是跳出這個圈套反戈一擊,尖銳地指出,嶽飛之所以被視為英雄,是因為他在戰鬥的一生中體現了一種崇高的愛國主義精神,而並不是因為他的成功或者失敗。如此一番陳詞,掙脫了對方的束縛,使對方設置的圈套徹底失敗。
五、置換反擊法
一般來說,在辯論過程中,不論你如何精心設計的提問,隻要放到一個合適的參照係中,都可以找到其薄弱環節,但是受臨場時間限製,我們常常在瞬間尋找反駁途徑未果的情況下,立即陷入了某種被動局麵。這時候,置換反擊法可以幫助我們解決一些實際問題。它的具體思路是,暫時置換自身角色,站到對方立場上去,審視對方所提問題,並從這一立足點出發設置一個新的反問,來堵截對方的追擊。例如:
正方:請問對方三辯,我美不美?
反方:對方三辯非常美,但這個觀點隻代表我個人的感受,如果有人膽敢說對方三辯不美的話,我們是不是要踏上千萬隻腳讓他永世不得翻身呢?如果美的標準是客觀的話,那麼你何必問我你美不美,你隻要拿美的客觀標準衡量一下就可以了。
正方現身說法的提問,設了一個陷阱:如果說她美,那就輕而易舉地論證了“客觀事實”,如果認為她不美,有失大體。反方妙就妙在“對方三辯非常美,但這個觀點隻代表我個人的感受”,弦外之音是肯定還會有人認為對方三辯不美,因為審美是主觀的個人感受,與己方立場緊密扣合。接著,反方辯手置換雙方立場,假定對方的論題是成立的:“如果美的標準是客觀的話,那麼你何必問我你美不美呢?”巧妙的反問中射出暗箭,有力地推翻了對方潛在的立論基礎。
六、轉折法
當自己辯論中出現失誤,被對方指出,陷於被動局麵時,不應強辯,而應肯定對方的話,然後加以轉折,在“但是”後大做文章,化解對方的攻勢,為自己找退路。例如:
反方:請問對方辯友,孔子說:“父母在,不遠遊”,如果照此辦理的話,我們不就來不了新加坡了嗎?何以坐到這裏討論抵禦西方歪風的問題呢?
正方:對方同學剛才說“父母在,不遠遊”,但你們忘記了,在《論語》上,這句話的下一句是“遊必有方”,也就是說出門必須稟報父母,請對方辯友不要斷章取義。
這一番話博得了觀眾的掌聲。麵對這一不利的局麵。反方同學在總結發言時指出:
我欣賞對方同學對古籍的記憶力。但是,一位好醫生,不在於能背多少藥方,而在於對一個垂危病人要起死回生。儒家思想麵對西方歪風實在是無能為力……
一句肯定後接著“但是”一轉,來一個比喻,辯論技巧運用得十分純熟。
七、巧用詭辯
在交談、辯論中,我們主張嚴格遵循邏輯規則,反對詭辯。但當論敵故意刁難自己時,可以用詭辯的方法,故意回避對方的問題,給以意外的答複。例如:
南朝時齊高帝與書法家王僧虔共習書法。
齊高帝問王僧虔:“你我誰的字好?”
王答:“我的字臣中最好,您的字帝中最好。”
再如:
乾隆:“京師九門,每天出去多少人?進來多少人?”
劉墉一伸兩個指頭:“兩人”。
乾隆:“怎麼隻有兩人?”
劉墉:“萬歲,我說的兩人是兩種人,一是男人,一是女人,這不是兩人嗎?”
乾隆:“全大清國一年生多少人?死多少人?”
劉墉:“回奏萬歲,全大清國一年生一人,死十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