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清明時節喊除妖!老帥午夜縛四凶(18)(1 / 3)

顯然,對於那曆史性災難的突然降臨,朱總雖然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是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也不能理解。但由於種種複雜的政治原因,他隻能默默地思考,無言之中偶爾流露出心中的懷疑。一次,他突然問道:“戚本禹怎麼成了中央文革小組的成員?”還有一次,他參加中央的會議回來,將林彪那個大談“政變”的講話交給秘書,轉身就走。以往,凡是中央的文件,或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同誌的講話,他交給秘書時都要坐下來講講該怎樣理解。而這次卻不屑一提。他這種卑視態度,不正反映出他的心境嗎?

當林彪和江青相互勾結,煽動造反,點名批判、關押從中央到地方的一大批領導同誌,攻擊劉少奇、鄧小平及彭德懷、賀龍、陳毅、徐向前、聶榮臻、葉劍英等老帥的大字報貼上街頭的時候,朱總坐不住了。他拄著手杖,在中南海裏看大字報,到北京大學去看大字報。麵對那些造謠和誣陷,他要麼臉上露出一絲冷笑,要麼無言地憤懣,實在氣憤極了,才說:“心懷叵測,心懷叵測呀!”

1966年12月的一天,戚本禹奉江青之命,開會布置揪鬥朱老總。就在這天晚上,一夥人闖到朱總住處。正巧這晚朱總不在家,那些人就在門前和牆上貼滿“朱德是黑司令”“朱德是大軍閥”“炮轟朱德”等大字報。接著,北京街頭也出現了“打倒朱德”的大標語,還成立了“揪朱聯絡站”,策劃召開“批鬥朱德大會”。對此,朱總一笑置之。當有人問他時,他坦然地說:“曆史終歸是曆史。曆史是最公正的!”

有一天,康大姐回到家裏,見朱總正看一張傳單,傳單上說:“成立了一個‘中國(馬列)共產黨’,在一個地方開過會,朱總當了中央書記,還有其他負責人的名單。”朱總看過後笑了。康大姐問他笑什麼,他說:“根本沒有這回事,這是造謠嘛!讓他們造去,將來一定會弄清楚的。”康大姐還是有些不安,說“現在,你成了‘黑司令’,我成了‘走資派’,往後不知還會怎麼樣呢?”朱總充滿信心地說:“隻要有主席、恩來在,就沒有關係,他們最了解我。你不要怕,‘走資派’多了也好。都成了‘走資派’,就都不是‘走資派’了。形勢不會總這樣下去的。”

不久,毛澤東同誌在中央軍委的一次碰頭會上說:朱德還是要保。但林彪和江青一夥仍把朱總上綱成“資產階級軍事路線的代表”。一天,康大姐在外邊開會回到家裏,拿這個問題問朱總。朱總不慌不忙地說:“這是黨內的事情,我不能給你說。”康大姐著急了,大聲說:“人家說你是資產階級軍事路線的代表,到底是不是?”朱總看著康大姐著急的樣子,笑了笑說:“急啥子嘛!做什麼事總有個代表,是就是,不是想代表也代表不了。”又接著說:“當時不少部隊剛從國民黨軍隊起義過來,資產階級軍事思想是存在的,他們要找我代表,那就找吧。”從容的態度,顯示出坦蕩的胸懷。

1969年4月,黨召開九大,83歲的朱總抱病參加。那幾天,他正患氣管炎,喘得很厲害。林彪、江青一夥仍然不肯放過他,在會上多次對朱總進行圍攻,逼他作檢討。康大姐回憶當時的情景說:“一次朱總開會回來,問我認識不認識吳法憲、邱會作。我說不認識。他又說,你總該認識李作鵬吧。我想了想說,就是過去在你警衛班裏當戰士的那個李作鵬吧?他‘嗯’了一聲。我感到他突然提起這幾個人必有原因,就問他是什麼意思。他歎了一口氣,說:‘這幾個人,都左得不可收拾羅!’”

九大閉幕不久,朱總就接到一個“勒令”,要他和董必武、李富春、聶榮臻、陳毅、葉劍英、李先念、徐向前等人交代反黨罪行。朱總說:“不要理它!”到了10月,林彪擅自發出所謂“第一個號令”,揚言“要準備打仗”。康大姐懷疑地問朱總:“真的要打仗嗎?”朱總淡然一笑,說:“現在毫無戰爭跡象。戰爭不是憑空就能打起來的,打仗之前會有很多預兆,不是小孩子打架。現在看不到這種預兆、跡象。‘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康大姐告訴我,“文革”開始不久,她就聽說要把朱總趕出中南海。她當時問朱總會不會這樣,朱總說,有這個可能。他不幸而言中了。

根據林彪的“第一個號令”,朱德要被“疏散”離開北京。當時,他身邊沒有人,就對康大姐說:“你得跟我一起走啊!”正在被“專政”的康大姐為難地說:“對呀,我是該跟你一起走。可是,軍代表要是不點頭,我想走也走不了啊”。朱總沉思一會,無奈地說:“那我隻好打電話給恩來,讓恩來去跟他們說了。”

指揮千軍萬馬的總司令,讓妻子跟自己一起到外地去,竟然需要一個小小軍代表的批準。那是怎樣一個是非顛倒的年月啊!

就這樣,朱總由康大姐陪同到了廣東(朱總從廣東回來,再沒有住進中南海)。關於在那裏的生活,康大姐不願多說。但我看到過一個材料上是這樣記載的:當朱總坐了三個多小時飛機到達廣州時,連廣州市也不許進,被直接送到了從化。從化雖然風景優美,但朱總在那裏實際上是被軟禁的。不準他到附近的工廠、農村去,甚至散步也不能超過“橋頭警戒線”。終日陪伴他的,隻有康大姐。但即使在這樣的境遇中,朱總仍然對前途充滿信心,堅信那些為非作歹的人不會長久。他最擔心的,還是工農業生產。

是的,人民的生活疾苦,時時縈繞在朱總的心頭。從“文革”一開始,他就在中央的一些會議上說,今年是第三個五年計劃的第一年,我們應該使工農業生產有大幅度的增長。他反複強調,現在“文化大革命”運動搞到破壞生產的程序,要注意解決。後來,雖然他的活動受到限製,仍時時關心著生產,擔心生產受到破壞。1972年9月以後,他以86歲的高齡,先後視察了七機部,一些工廠和農村。針對“四人幫”一夥把抓生產當成是“唯生產力論”的觀點,他說:“別聽他們‘革命’口號喊得比誰都響,實際上就是他們在破壞革命,破壞生產。不講勞動,不搞好生產,能行嗎?糧食不會從天上掉下來。沒有糧食,讓他們去喝西北風!”

康大姐說:“1974年1月,我到首都體育館參加‘批林批孔’會,回到家對朱總說,我剛才聽了江青的講話,一個突出的印象就是她把手伸到軍隊裏去了。朱總沉思一會說:你不要害怕。軍隊的大多數是好的,地方幹部大多數是好的,群眾也是好的。‘文化大革命’以來,軍隊裏雖然出了幾個敗類,但從整個軍隊來說,他們是拉不走的。幹部中,也有少數人被他們拉了過去。但廣大幹部戰士是不會跟著他們跑的。江青這人是打旗子,又有一部分人捧她。她的本事有多大,你不知道嗎?去問問工人、農民、戰士和知識分子,誰願回到那種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會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