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肖錦心的心中陡然升起了一個十分荒謬的念頭,她伸出手悄悄的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夏衫本就薄,肖錦心也舍得用力,隻一下,便叫肖錦心疼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不用說被掐的地方定然已經青紫了。
肖錦心麵上雖然疼的幾欲落淚,可心中卻是狂喜,她的的確確是真實的活著,眼前溫婉秀麗的母親也並非是鏡花水月的幻影,她竟然又死去活來了一回。
看著眼前笑容溫婉的母親,肖錦心隻覺得心口有些發澀,記憶裏唯一一次遠行,就是當年從關北城到京都的肖府去尋父親,彼時母親心中隻有父親,甚至於從來沒有想過,父親中了進士後,為何不曾給她來過一封家書。
京都的肖府中,住的是肖錦心大伯一家,如今也是個從六品的戶部員外郎,在京都也算是有幾分薄麵,父親肖雲赫進京下場春圍高中後,大伯便請了祖母李氏進京享福,但對於肖雲赫的妻女,卻是半個字也未提。
趙雲茹眼下尚且不知道京都那邊的情形,心中又甚是思念肖雲赫,也正因如此,才會自個帶著肖錦心還有幾個隨身的仆人上了京都。
可肖錦心卻是知道的明白,京都那邊的人,怕是早就有了旁的心思,前一世裏,母親也是這般滿心歡喜的帶著她入京,可是最終等來的,卻是肖雲赫迎娶平妻的消息,對方家中顯赫,在京都又是個有勢力的,肖府上下無一人反駁。
趙雲茹性子本就溫和,甚少與人紅臉,就連肖雲赫娶平妻,也隻是抱著肖錦心暗自抹過幾次淚,隻是平妻前腳剛進門,母親便懷了孕,期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趙雲茹在生產那日竟難產而死。
彼時肖錦心尚且年幼,記不太清楚當時的緣由,隻知道從那時起,她的日子便愈發的不好過了,後來的事情,便是她無端端得了怪病,十天裏有九天裏臥病在床,再後來的日子,便是在李府渡過的了。
肖錦心知道趙雲茹心中念夫心切,但她心中似有一股氣,鬱鬱不得發,小手扯住趙雲茹弟弟衣襟,試探性的抬頭問了一句,道:“母親,咱們不去尋爹爹了,好不好?”
“心娘莫鬧!昨日裏心娘不是還想爹爹嗎?爹爹就在京都大伯家中,等過些日子心娘就能見到爹爹了,等見到爹爹,讓爹爹帶你騎馬馬,好不好?”趙雲茹隻當肖錦心是被悶熱的天氣,給弄的沒了興致,當下便輕聲細語的哄著她,道:“也不知你爹爹有沒有想咱們!!”
趙雲茹說著,眼睛不由往到了一處,似乎是在想著什麼,見此,肖錦心的眼中的神色不由暗淡了下來,她明知道此番進京,是勢在必行的,趙雲茹雖然溫和,骨子裏卻也有些固執,肖錦心明知道自己說的沒用,卻依舊還是不死心的試探了句。
“那爹爹為什麼獨獨請了祖母上京,信中卻不曾說過捎帶上咱們,可見爹爹根本就是忘了我們……”肖錦心隻要一想到前一世母親死後,肖雲赫便和新妻出雙入對,心中便好似被人揪住,讓人喘不過氣來,一時氣惱,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
“心娘,是誰告訴你這番話的,你爹爹心中自是有咱們的,你莫要聽旁人胡扯,她們都是誆你話,想教壞你呢!!”趙雲茹麵色微變,隨即恢複常態,但是語氣上卻是加重了幾分。
肖錦心年紀小,如今不過才堪堪六歲的小奶娃,自然是不可能說出這番話了,趙雲茹稍微一想,便覺得定是府中的人,想要教壞肖錦心,當即連忙同肖錦心解釋道。
一旁的顧媽媽是趙雲茹從娘家帶過來的乳母,對肖錦心從小便是十分的寵愛,如今聽了肖錦心的話,也不免有幾分不快,心中也道定是旁人使壞,“四姑娘可千萬莫信旁人,夫人是您的母親,定然不會騙你!”
肖錦心知道自己的話根本就不能夠讓母親和顧媽媽相信,反正她也沒指望,能夠在隻言片語間,讓母親和顧媽媽打起警惕,既然此番進京已是必行,那麼到時候,便隻能見招拆招了。
縱使她如今是個小娃娃,那又如何?這一世,她必定不會在讓那些個蛇蠍心腸之人得逞,今生,她隻要母親安好,唯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