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眼裏閃動著淚光,“叔叔,我爸叫什麼名字?”
“岑沐曉”,承佑一臉誠懇,“你爸很帥。”
楚元低下頭繼續練字,眼淚啪嗒落在紙上,知道爸爸是個打鬼子的英雄,心裏不知道有多開心,但是媽媽一直瞞著關於爸爸是的事,八成爸爸已經死了,所以傷心起來。
看著楚元的樣子,楚元覺得這孩子不僅可愛,還很懂事,心疼地拍了拍楚元的腦袋,“想不想知道爸爸長什麼樣?”
楚元吃驚地抬頭看著承佑,含著淚點點頭,“想!”
承佑在楚元耳邊悄聲說,“我奶媽說你媽有一張你爸爸的照片,好像藏在一個紫檀匣子裏,有機會你自己找來看,別讓你媽知道是我告訴你的。”
之後的三天,承佑每天一早就來到玉驕家裏,陪楚元玩耍,幫玉驕洗衣、做飯,還學著幫玉驕種菜,玉驕母子待承佑也如家人一般,在這三天裏,三人過的都非常開心。
第四天,承佑沒有來,楚元很失望,一天都悶悶不樂。
玉驕看著兒子難過的樣子,又感動又好笑,“傻兒子,叔叔是大人了,哪能天天陪你瘋。”
晚上,趙媽滿臉淚痕地跑來,“少奶奶,救救我家少爺吧。”
玉驕這一嚇非同小可,忙跟趙媽跑到院子外麵,見到板車上昏迷不醒的承佑時,玉驕差點暈過去。
當大夫走後,玉驕和趙媽這才微微放下心來,筋疲力盡地坐在承佑的床邊。此時,承佑還未醒,楚元趴在床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承佑,一臉的緊張。
趙媽輕輕哭起來,對玉驕說起原由,“少爺碰到小時候的同學,一起去茶館敘舊,本來好好的,可張家的小少爺說我家老爺是漢奸,少爺和他吵了起來,少爺一時衝動,用茶杯把張家少爺的頭砸破了。”
玉驕歎了口氣,已經大概猜到後麵發生的事了,又氣又傷心,“張家見承佑如今無依無靠,就把人打成這樣對不對?”
趙媽抹著淚點點頭,“人家的少爺還是少爺,我的少爺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跟著我這個奶媽住在破屋子裏。我帶少爺去看大夫,張家人也跟了去,大夫聽說是漢奸的兒子,把我攆出來。我怕張家把少爺的身份到處亂說,所以把少爺送到你這兒來。”
玉驕氣極,“真無法無天了,把人打成這樣還有理了,告他們去。”
趙媽合掌念了聲佛,“大夫說少爺沒什麼事就已經阿彌陀佛了,還敢自己往火坑裏跳?省省吧,人家小叔叔如今剛升了清安城的警察局局長,告誰去?。”
說完,趙媽又自顧傷心地摩挲著承佑的手,“這可怎麼好?少爺回來,我為了讓少爺吃好點,向東家支了三個月的工錢,這幾天東家正請客,又不能告假,隻能麻煩少奶奶了。”
玉驕不假思索地說,“放心,交給我了。”
趙媽感激地涕淚橫流,“少奶奶真是好人啊,謝謝少奶奶了。我不在是時候,在這三五天內,少爺可能還不能起床,端屎端尿和擦身子的時候,要有不方便的地方,你叫楚元搭把手。”
玉驕立時咳嗽了兩聲,看了看昏迷的承佑,心裏暗暗叫苦,畢竟承佑不是小孩子了。
玉驕為難地勸趙媽,“告不了假就不做了吧,以後你和承佑都搬到我這兒,我養你們。”
趙媽含著淚失笑了一下,“瞧少奶奶說的,你們娘倆就夠不容易的了。不是我不想告假,你也知道,我這歲數能找份幫廚的活已經很不容易了,再說,從明天起,東家要宴請清安城裏還有各地來的達官貴人,十天的工錢抵一個月的工錢呢,少爺的醫藥費也要花錢不是。”
玉驕緊抿著嘴唇,最後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趙媽,我去頂替你十天怎麼樣?”
幾年來,每回隻有趙媽出城看望玉驕,玉驕從不進城看望趙媽,就是怕被人認出來。今天玉驕進了清安城,卻不擔心被人認出來,因為她使用了在逃難時學會的一招易容術,就是往臉上抹鍋底灰。
為了保住趙媽的飯碗,玉驕賣力地在這家大戶人家的廚房裏忙碌著。忙完了中午的宴席,玉驕還沒來得及歇會兒,管家又來催著準備晚上的宴席了。
晚宴忙完後,玉驕累得直不起腰了,剛坐下休息會,管家又火急火燎地跑進廚房的院子。
“趕緊的,來兩個人去前廳幫忙撤席,一會兒會有一個長官來喝茶。你……,”管家指著玉驕,“還有閑工夫坐著,快去幫忙收拾。”
玉驕歎口氣站起來,管家卻大叫起來,“媽呀,這誰請的廚娘,半夜還不把人嚇死。”
院子裏的幾個幫廚忍不住笑起來,玉驕如釋重負地又重新坐下。
管家一副無可奈何地表情, “還好現在天黑了,沒人注意,人手不夠,麻煩你去前廳趕緊收拾了回來。”
剛端著一托盤的碗碟從前廳的門出來,一個軍官被一大群人簇擁著從大門走進,直奔前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