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給敵人當醫生嗎?寧願死也不幹(2 / 2)

給敵人當醫生嗎?為殺死自己無數戰友和兄弟姐妹的劊子手治病?不!寧願死也不幹。歐陽輝把這個想法告訴了王桂英,她驚訝了。

“我沒想到你的性子還是這麼烈,你就不想一想事到如今,我們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回老家,千裏迢迢,插翅難去!找黨,找紅軍,又到何處去找呢?再說從狼窩裏回去,人家能不嫌你身上的臊味嗎?還是跟我去吧,讓我們永遠在一起!”桂英的眼裏閃爍出灼熱的光芒,熱辣辣地盯著歐陽輝,期待著他作出回答。

歐陽輝細細回味著她的話,然後說:“桂英,你這樣關心我,我很感動,但是我不能如你的願。我在這兒雖說很苦,並隨時有被殺害的危險,但這兒有我的戰友,和他們同生死,共命運,我心裏會快活些。桂英,讓我們各自麵對現實,忘掉過去吧!”

歐陽輝的這番話,沉重地觸痛了桂英的心,她有一個更為辛酸的故事。她低著頭,默默流著眼淚,過了好久,掙紮著站起來,掩麵離去。

歐陽輝望著她那漸漸遠去的身影,內心深處體驗著辛酸和熾熱的感觸。桂英走後,又多次捎信讓他去,並給他帶來不少的食物和穿戴。

歲月旋轉了一個輪回――春夏秋冬。1937年底,國民黨向青海征兵,於是馬步芳將被俘紅軍一部頂了青海應征國民兵的名額。第一批沒有抽上歐陽輝,第二批又沒有輪到他。他就暗暗地找到送兵的馬排長,要求把自己帶上。

山溪帶著冬的凜冽,叮叮咚咚地蜿蜒而去,他的夢在坎坷的逃跑路上變為現實。

他們走到蘭州,又被分批用火車送往南方前線。悶罐車行到臨潼停下加水,歐陽輝裝作要小便,跳下車躲進附近的廁所裏。他忐忑不安地蹲在廁所裏,一分鍾比一天還要難挨。好不容易等到汽笛一聲長鳴,火車開動了。

“你是幹什麼的?”正當歐陽輝出站時,不料從旁走出一個持槍的哨兵攔住他問,“你小子是想開小差吧?你是從火車上溜下來的。走,到團部見長官去。”

歐陽輝看看四周站著的全是國民黨兵,不敢違拗。盡管他並不是從這個部隊逃跑的,還是被“賞”了幾個耳光,然後押到團部電話排當了二等兵。

一天晚上,歐陽輝到車站轉悠,見到一個50歲上下,身穿灰軍裝的人,正和一群旅客說著八路軍打日本的事兒。那人一口濃重的湖南口音,立即引起他的注意。

他止不住熱血沸騰,不顧一切地擠進去把那人拉到外邊,問:“你是八路軍?”

“是啊,是啊!八路軍一一五師師部電話班班長,聽你口音是江西人吧?”

“對,對,對!同誌,我可找到你們啦!告訴我,咱們的部隊在哪兒?我要回部隊去。”

漫長的一個月之後,他倆悄悄從靈寶上火車到了灞橋,離西安還有40多裏路。灞橋車站駐有國民黨貴州地方部隊一四□師。歐陽輝和老班長一前一後往出走,引起了哨兵的注意。哨兵狡猾地要他們拿出證明來。他們悄悄出逃,哪裏有證明。哨兵把他們帶進連部。

連長很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老子沒空和你們磨牙,是八路軍也好,是逃兵也好,統統不追究,就留在這裏當兵吧,虧待不了你們。”

“不行,我們是八路軍,你不信就到西安辦事處去問嘛!”他們一聽讓留下當兵,連忙拒絕說。

“少他娘的?嗦,去,跟部隊出操去。”

他倆打定主意不去。

連長見他們這麼堅決,便惱悻悻地說:“好吧,既然你們是八路軍,老子也不留你們,不過先打來一個證明才行。”他指著老班長說:“你去打證明吧!來了證明,老子再放他走!”

老班長走後,歐陽輝故意大發脾氣,又跳又罵,鬧得許多士兵圍上來看熱鬧。連長轟了幾次也轟不走,見留不住人,便說:“滾,滾吧!給老子把棉襖、棉褲脫下來,滾!”時值寒冬臘月,誰也不相信他會脫掉棉衣。

這時候走,真有拿整個生命賭上去的意思了。歐陽輝回部隊心切,又在火頭上,連脫帶撕地把棉衣褲扔在地上,拔腿就朝西安方向跑去。

“站住!”歐陽輝耳際又響起一聲號叫,眼前又閃出一柄刺刀。鐵路邊的一個哨兵獰笑著把他擋住。這,把他氣急了,對著哨兵的臉狠狠地打去。哨棚裏衝出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對他拳打腳踢,把他打倒在地……

歐陽輝曆經磨難,1938年2月初回到西安八路軍辦事處,春節過後,到了延安。他被分配到軍委警衛營當醫生,不久任軍委衛生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