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前,一支羅馬軍團迷失在亞細亞地區,行蹤如同泥牛入海,在史籍中消失得無影無蹤,成為一個千古不解的謎團。近年來,一些樂此不倦的中外學者把搜尋的目光投向了古絲綢之路的重要地段――河西走廊,引經據典地說河西走廊是這支西方軍隊的最後歸宿。
2000年後,西路軍在河西走廊逆風西行,人的長發,馬的鬃毛,隊伍的旗幟,都飄成了風的姿態。西路軍的執著在河西走廊形成了一道驚心動魄的閃電,溶入了昏昏黃黃混混沌沌的大自然生命之中。
太陽就要落下山去,空氣裏滿含著硝煙氣味。總部決定將馬匹集中起來,組成騎兵馳援高台。康海生是總政委陳昌浩的警衛員,有馬,也被抽到騎兵增援高台。實際上隻湊集了100多匹馬。他們走到剛看見高台城時,就被馬家騎兵發現包圍。苦戰一場,寡不敵眾,人馬幾乎打光。康海生的馬被打傷,隻身回到部隊。
梨園口戰鬥之後,陳昌浩、徐向前在山上石頭窩裏召集師以上幹部緊急會議。康海生是警衛員,負責會議的內衛,不叫別人聽。冬夜用黑暗、酷寒和沉寂吞噬了山野。會議結束,康海生就燒掉了保管的電報。他和陳政委的另一個警衛員邱國春,徐總指揮的警衛員趙家仕、王茂金,總部政治部的保衛部長袁立夫等,跟隨陳、徐首長化裝離開部隊去延安。
祁連山長雲暗雪峰。他們在山裏轉了六七天,敵人盤查很緊,出不去。一天,康海生和王茂金、趙家仕在前麵探路,走到黑河灘裏,康海生和趙家仕被馬祿的騎兵抓獲。敵人從他們身上搜出了槍支,再也隱瞞不住。他講是紅九軍的戰士,叫鄺紀森,沒有暴露真實身份。
康海生被俘後關押在張掖大車店。馬家軍的一個旅長被打傷,要用擔架抬回青海,來被俘紅軍中挑強壯些的人。康海生和趙家仕都被挑上,共八人。康海生觀察,八人中最少有兩人是幹部,都不說自己的真實姓名。
寒風從扁都口山峽迎麵吹來,遠處山頂白雪茫茫。世界似乎有點單調,有點蒼涼。敵人一個連的騎兵護送。八個人輪換抬擔架,走了10多天才到青海西寧。
康海生和趙家仕因年紀輕被分到工兵營,他們那個連裏都是小孩。開始在南城根打土塊,後來修惠寧橋,一個班一頂帳篷,住在湟水河灘裏。馬步芳陪紅九軍軍長孫玉清到小橋工地看過大家。馬步芳說:“這是你們的軍長,看你們來了!”孫軍長給他們講了話,說:“現在是國共合作,共同抗日……”這以後不久,他們聽說孫軍長被馬步芳殺害了。
康海生寂寂的心中常有暖潮在湧。他和趙家仕,還有一個安徽人兩次商量想跑。康海生認識幾個字,負責考慮逃跑的路線,安徽人負責偷豆麵,搞吃的。可是三個人雖在一個連,卻不在一個班,晚上分住在三個帳篷裏,集中不到一塊兒,所以始終沒有跑成。
當時,大校場有一個給他們發放麵粉的人,老是打聽八路軍的情況。他們估計可能是自己人,可又怕暴露身份,沒敢聯係。
天漸漸暖和起來,河裏已經能洗澡了。康海生在小橋出著苦力,婦女團參謀長彭玉茹找過他一次。康海生是陳昌浩的警衛員,彭玉茹是張琴秋的警衛員,陳、張是夫妻,因此康、彭也熟識。彭玉茹眼裏流露著真誠,叫康海生想辦法逃跑,並把張琴秋和她都帶走,說:“你不要暴露你的身份,張琴秋現在歌舞團做飯,沒暴露自己的身份,歌舞團的同誌們對她好,把她保護下了!”
康海生空有壯誌,四顧茫然,說:“馬匪兵對我們看管得很緊,一時跑不出去!”
1937年10月,青海紅軍俘虜編成的補充團經門源、大梁等地去張掖。他們行走在荒漠戈壁,滿目盡是黃色,間或有一小片綠意也被黃色奪了去。康海生踏著戈壁亂石,凝視遠方天地相接的地平線,一步一步艱難地向前走著。路上遇到大雪,很多人凍死凍傷在冷漠的風雪之中。他們到張掖修飛機場,修公路。1938年六七月,補充團每人發了一套軍裝、一雙鞋,1000多人頂青海的壯丁將送到蘭州師管區(國民黨管壯丁的機構)。
康海生隨隊從張掖出發。小草在野風中低鳴,伴和著他心潮的翻滾。他在隊伍過烏鞘嶺時逃跑了。希望擁抱了他,多少個日日夜夜的夢實現了。他氣宇軒昂,深邃的目光閃著堅毅的光芒……
路旁野草挺拔直立,綠色的希望托著溫暖和撫慰。康海生輾轉一個多月,終於回到蘭州八路軍辦事處。當時,謝覺哉是辦事處黨中央代表,伍修權是處長。他開始在辦事處當通訊班長,以後當副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