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親曆者見聞錄(1 / 3)

蔡德貞――

向青海押解途中,我們共13人,有張琴秋。我們五個小姑娘,坐在一輛破牛車上,年紀大的在地上走。押送我們的三個馬匪軍,一個是軍法官,一個是副官,還有一個是軍法官的兄弟。馬匪軍騎馬,帶的長短槍。

張琴秋生了小孩不久,身體虛弱,走了幾天路,腳上也打了泡,走得緩慢。一天傍晚,我聽見副官對軍法官說:“這個老婆子走不動了,明早扛過去!”(扛過去就是用槍打掉的意思)

為了掩護張琴秋,我和幾個同誌商量讓她平躺在牛車裏,身上蓋一條舊單子。我們五個小姑娘坐在牛車兩邊,使敵人看不見她。白天,有了吃的我們悄悄送給她;晚上,她就睡在牛車裏。敵人看不見那個走不動的“老婆子”了也沒有追查。

到西寧以後,我被編到新劇團。張琴秋後來也到了新劇團,在夥房裏燒火做飯。幾個月以後,我聽孫桂英說:“要想辦法幫助張琴秋逃出青海,隻要到了蘭州,馬步芳就迫害不了啦!”

王定國――

我們在新劇團裏聽紅五軍劇團的蔡德貞說張琴秋送到西寧,關在一個剪羊毛的工廠裏。我們想辦法救她,當時參加商量的人有黃光秀、黨文秀、陳淑娥、孫桂英、宋時華、趙全貞、李漢炳(男)等。我和宋時華是黨員。孫桂英不同意將張要至新劇團,說過去給張當警衛員時,張打過她,但孫最後還是同意了。

我們以人多,歲數小,需要一個歲數大點的幫助做飯為理由,向新劇團團長趙養天提出要人。趙鑒於實際情況,表示同意。我們又提出工廠裏有我們會做飯的老鄉,趙說:“你們自己去工廠挑人吧!”我們就把張琴秋挑來了。

1937年五六月份,趙養天對大家講,過幾天國民黨中央有人來參觀,並說出一個人的名字。這個人曾是張琴秋的同學,張聽了很害怕,怕自己被認出來。於是,我們對趙養天說苟秀英有病,不講衛生,不讓她做飯了,把她藏到楊萬才家。楊萬才是共產黨員,和趙全貞在西寧成了家。

新劇團分成兩部分,我和孫桂英等10多人被送到甘州,其餘的留在青海。從此我和張琴秋就分開了。

楊萬才――

我在西路軍總部新劇團當音樂股長,在永昌二十裏鋪不幸被俘。敵人把我送到馬步青的軍樂隊,待了兩天,又把我送到馬步青的軍部。我在這裏見到了王定國等人,兩三天後把我和王定國、白太華等用汽車送西寧。

我們到永登時,馬步芳工兵營的營長馬進忠,把我留下給他當勤務兵。1937年3月,工兵營回到青海,經小校場,有個上士姓楊,和我同姓,認我做他的弟弟。

有一天聽人講,你們共產在河西失敗了,在小校場開祝捷大會。會結束後,夥夫給我領來兩個被俘紅軍戰士,一個是趙天林,一個是李德勝。他們告訴我,馬步芳新劇團有我們很多人,很想念我。我向營長請假到新劇團看望了她們,苦難中相見,大家感到十分親切。

宋時華告訴我:“聽說張琴秋押來西寧,現在羊毛廠幹活。敵人出了通緝令要找她,並且有賞。我們要想辦法救她!”王定國、宋時華和我幾個黨員商議:“新劇團缺做飯的,我們向趙養天要做飯的,把張琴秋要到新劇團來。”當時黨文秀、黃光秀、趙全貞經常被馬步芳叫去跳舞、奸汙。趙全貞因姓趙被趙養天認做幹女兒,由趙全貞出麵向趙養天提出要一個做飯的,於是就把張琴秋挑到新劇團做飯。陶萬榮當時也在新劇團,為要張琴秋也出了不少主意。

1937年5月份,聽說劇團要解散,男的送軍隊當兵,女的嫁人,大家又研究如何掩護張琴秋。研究的結果叫我和趙全貞假結婚,以組織起家庭要老媽子伺候的名義,把張琴秋要到我家裏來。我知道這很危險,但為了掩護首長,我同意接受任務。我是閬中縣人,趙全貞是巴中縣人,就向趙養天提出,我和趙全貞已在老家訂了婚,要在這裏結婚。趙說他做不了主,要請示馬步芳。我們事先編好了如何回答馬步芳的問話。趙全貞通過黃光秀去做馬步芳的工作。

一天,馬步芳在他的姘頭家把我叫去,當時趙全貞、黃光秀、黨文秀、陳淑娥都在場。馬步芳穿一件大褂,問我:

“你和趙全貞在老家訂了婚嗎?”

“是的。”

“既然你們訂了婚,不拆散你們,很好,很好!”

我回到工兵營。一天,趙養天叫我去,說馬步芳已同意,並說:“趙全貞是我的幹女兒,你們結婚的事由我辦!”

我和趙全貞在劇團結婚,組織了假家庭。趙養天把我從工兵營調到一百師師部當勤務兵。我和趙全貞搬到劇團對門三間小平房裏,我經常住在師部。這時趙全貞就出麵向趙養天提出:“楊萬才經常不在家,我害怕,是不是叫苟秀英來給我做伴?”趙養天答應了,於是張琴秋就從新劇團搬到我家掩護了起來。

我在一百師師部當勤務,經常給張琴秋送消息、偷報紙,特別是河西日報。有一次我拿了趙養天的河西日報被他發現,狠狠地打了我一頓背花,抬到家裏躺了好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