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親曆者見聞錄(2 / 3)

張琴秋走後,黃光秀跟了馬步芳,黨文秀跟了馬威,陳淑娥跟了牟文彬,趙全貞和我搬到一個廟裏去了。在廟裏住的有趙天林、彭玉茹,還有新劇團的幾個小女孩。彭當時嫁給馬步芳的一個軍需,姓楊。

1937年陰曆八月十五日,馬步芳組建了一個騎兵師出去抗日,馬彪當師長,趙仁當參謀長。我想回到八路軍部隊,於是就向趙養天提出要跟部隊去抗日。趙養天把我介紹給趙仁當勤務。

部隊到陝西後駐防在鹹陽。我經常跟趙仁到西安去,住西安飯店,跟各方麵聯絡,知道八路軍辦事處在七賢莊。我約了跟軍法處長出來的趙天林,找機會跑到了八路軍駐西安辦事處。這時已是1937年的11月份了。

不久,李先念等領導同誌從新疆經西安返回延安,他們坐的是蘇聯的汽車,穿的是皮衣皮帽。我和趙天林就乘他們的汽車回到了延安。

閻秀文――

我和100多男女紅軍被押到西寧,開始和幾十名女戰士在羊毛工廠撕羊毛,十幾天後又把我和二十幾名女戰士分到中山醫院做雜工,服苦役。

有一天,中山醫院院長謝剛傑家的人領著張琴秋(當時叫苟秀英)和陶萬榮來醫院,說是給我們當護士長。她實際並不是搞醫務工作,而是給我們教識字課本和教唱歌,唱的還是紅軍的歌子。

謝家的人還讓我和張琴秋、陶萬榮住在一起,由我給她們打洗臉水、端飯。

張琴秋和陶萬榮有時從窗子跳出去,到外麵活動。張琴秋一再告訴我們不要害怕。張琴秋、陶萬榮都表現得很堅強。

張琴秋和陶萬榮在中山醫院住了一個多月。有一天,她倆告訴我說:“我們準備走了,十年後來接你們!”

第二天黎明,張琴秋、陶萬榮和我一起從窗子跳出,到了街上一個院子裏楊紹德的家,楊的男人也在家。在楊紹德家,我看見了吳仲廉。從清早到中午都在楊家,午飯很豐盛,炒了許多菜。吃了午飯,我回中山醫院了。

謝宗珞――

1937年7月,我和堂姐謝宗瑤要到南京上學。國民黨黨部政訓處長李曉鍾托我十伯父謝剛克(當時在我家閑住),叫我們把張琴秋、陶萬榮、吳仲廉(她們三人當時是幹什麼的我不知道)帶出去。陶是以我們傭人的名義帶出去的,張、吳由李曉鍾先秘密帶到小峽等我們。

我和謝宗瑤兩人坐的夾窩(用兩頭牲口馱的轎子),陶萬榮騎的騾子。我們到小峽之後見到李曉鍾騎的馬,張琴秋、吳仲廉、陸澄和袁春輝也是坐的夾窩。李、陸、袁是到廬山受訓去的。六天到了蘭州,我和堂姐住到當時蘭州電報局局長顧慈民家裏,張琴秋和李曉鍾等六人住到哪裏就不知道了。李曉鍾和我們三人乘飛機到西安,我和謝宗瑤乘火車到了南京。張琴秋、陸澄他們乘汽車到西安。後來我堂姐謝宗瑤問李曉鍾為什麼要把她們送給國民黨,李曉鍾說:我是國民黨,她們是共產黨,不交出去能行嗎?

我父親謝剛傑當時任青海中山醫院院長,謝宗瑤的父親謝剛哲當時任國民黨渤海艦隊司令。馬步芳當時和國民黨關係比較僵,他叫我父親給他到蘭州、南京和國民黨拉關係,主要是做羊毛、皮張等生意。

謝宗瑤――

1937年大約五六月間,我在同濟大學附中上學,因得神經衰弱症休學,到青海西寧叔父謝剛傑家休息。當時叔父任青海中山醫院院長,醫藥都方便。去西寧不久,十伯父謝剛克在叔父家住閑,將馬匪步芳殘害共產黨員和糟蹋婦女的情況告訴我,叫我早日離開青海。正逢國民黨黨部李曉鍾、陸澄、袁春輝等人到南京去受訓。伯父認識李曉鍾,便叫我跟他們同行,路上有人照顧。謝剛傑的大女兒謝宗珞也和我一塊兒離開青海到外地上學。起程那天,馬匪出來送行,主要是送國民黨黨部人員。離開西寧城一段路,我才遇見陶萬榮、苟女士和另外一位女士。

一路上我和謝宗珞坐在一個夾窩子裏,李曉鍾騎馬,其餘的人步行。我曾問張琴秋去過蘇聯沒有,她說去過,我又問她會說俄文嗎,她說會。後來她還唱了一支俄文歌曲《杜娘》。因我不懂俄文,她譯成中文教我。歌詞大意是:“我們杜娘好像一朵玫瑰花,玫瑰花兒真漂亮。啊!杜娘,杜娘啊!溫存活潑的杜娘啊……”有時路險,我和宗珞就步行。遇到難走的路,張琴秋還扶過我。我覺得張既有學問對人又親切。

到蘭州大家分手,我和謝宗珞住在蘭州電話局顧局長家裏,其餘的人住在哪裏我不知道。我和宗珞從蘭州乘飛機去西安,李曉鍾也同行,到西安和李分手,去南京,後去了上海。

李曉鍾(檔案,預審卷1958年5月30日)――

1937年大約二三月間我在西寧時,一個被馬匪軍俘虜的紅四方麵軍少年戰士對我談,紅四方麵軍政治部主任張琴秋被俘到西寧後,潛在一個居民家裏,給人煮飯,化名苟秀英。我根據這線索,親自到那個居民家裏找張琴秋,並派人秘密把張領到我一個學生沈有才家裏暫住,不久又把張送到西寧中山醫院。該院院長謝剛傑係我同事,私交很密,願意照顧張。不幾天我又找著陶萬榮、吳××兩位,同張一起住中山醫院,以看護名義掩護身份。7月初,偽省黨處和一百師很多人調廬山“受訓”,我是其中之一。當時要離青海省境的人很多,我認為這是張琴秋她們脫險的機會。西寧中山醫院院長謝剛傑的女兒、侄女都離開西寧。我讓張等三人同她們一路混出了青海。原想張等三人到西安後可自去,但當我們到了蘭州兩三天,同路人多,有人泄露了張琴秋這件事,被蘭州偽公安局長馬誌超知道。一天晚上,他請我到偽公安局樓上談話,要我把張琴秋她們留下,我沒答應。馬表示不滿說:“能走出蘭州,恐怕也走不出西安。”當時我對馬誌超的話還未在意。大約兩三天後,張琴秋她們同一些“受訓”的人坐汽車離蘭州去西安,中途因雨阻車壞,很久才到西安。我在蘭州坐的飛機,比她們早到西安,住在西安西北飯店。大約是8月初,一天晚上,有個姓熊的,自稱是憲兵方麵的便衣人員,來旅館訪問我,問起張琴秋離開青海這件事。當晚,我產生了幾點疑慮:是否馬誌超發電報給西安的特務,等張琴秋她們到西安時逮捕她們;假使張琴秋她們在西安真的被特務逮捕了,可能遭到意外。經過再三考慮,我想出一個“委屈兩全”的辦法,就是馬上請偽西安行營將張琴秋她們送南京感化院。這樣處理的作用:第一,可以杜絕西安的特務采取逮捕殘害的手段對待張琴秋她們;第二,萬一青海馬匪步芳知道了,我由西寧送出張琴秋這件事,也有話可以對馬匪;第三,那時北京、天津抗日戰爭已很激烈,上海也很緊張,張就是到了感化院,也隻是暫時的不自由,相信短期內是可以恢複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