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海剛打開辦公室的門,羽婷就打電話過來,說她爹剛讓她回家一趟,家裏也許聽到了什麼風聲。幸海擔心羽婷剛剛做了手術,若家裏再鬧一場,身體怕是受不了。幸海就決定主動去一趟,和羽婷家裏談談。
走進羽婷的家時,羽婷的兩個叔和幾個嬸子都在,正吃飯。羽婷看到幸海來,並沒有驚訝。她隻說:“你坐下吧,咱倆的事家裏都知道了。”
幸海問羽婷家裏人是如何得知的。原來又是芬蘭告的密。那天芬蘭回到學校,正巧芬蘭的大姐去看她,聽芬蘭說幸海和羽婷要走,人慌無智,就騎自行車去了羽婷家的村頭,托人給羽婷家裏捎了口信,讓他們趕快去找羽婷,要不然就會出人命。羽婷一家慌了,找了輛吉普車到羽婷單位一問,才知道羽婷好幾天都沒來單位上班了。
羽婷一家又拐彎摸角地找龐主任打聽幸海的家,碰巧那天龐主任家裏沒人。羽婷爹預感到女兒要出事,不死即傷,覺得對不住死去的妻,就要跳樓,讓家人死活拽住了。羽婷爹就在蹲在龐主任家門口不走了,又是哭又是鬧。不一會兒,龐主任家所在的那個樓道裏就聚集了不少人,羽婷爹掙紮著又要跳樓,被四叔拉住了。可能是有人通風報信,龐主任不知從哪裏火急火燎地趕來了。
龐主任也沒有讓他們進門,隻是不停地問:“你們都是誰?為什麼在我家門口?”羽婷的四叔聽說來人正是幸海的領導,就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龐主任聽了,臉色都變了,見樓道上有那麼多人,就打著官腔說:“這件事性質很惡劣,我會嚴肅處理,我們單位不允許這樣道德敗壞的人,等我先調查調查,如果真有這回事,我就開除他,就這樣,你們先回去吧。”羽婷的四叔一聽,感覺事情已經鬧大了,就趕快扶起羽婷爹。
龐主任又說:“你們也真是的,跑這裏裏鬧,影響不好嘛,再說他們那麼大的人了,會出什麼事?就算出什麼事,你們也不該到我家門口鬧,難道我把他們藏家裏了?快走吧,快走吧,我會處理這件事的,我現在還有事,不能陪你們了。”
見羽婷一家人走了,樓道上的人也就散了去。龐主任也沒進屋,直接走下樓去。
昨天一家人正商量著再去尋找,不想羽婷自己回來了。
幸海原以為自己和羽婷有了那事,她一家人一定要逼他娶羽婷的,萬沒想到羽婷的四叔卻說:“你們的事,一句話不行。我們都是有臉麵的人,絕不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你想想,你都有孩子了,你怎麼這麼狠心?”
羽婷的小叔脾氣孬,要揍幸海,羽婷哭叫著護住了。幸海看了看羽婷的小叔,他有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很有型的鼻梁,濃濃的眉毛很有個性,嘴看起來很有不羈,最引人注意的是他棕褐色的眼睛,從中流淌出他的冷酷和叛逆。一家人連訓帶勸,最後讓幸海走,從此和羽婷不得再有聯係。
羽婷四叔說:“你別心高妄想,羽婷不好意思說,我明白告訴你,羽婷不願意。”
羽婷隻給幸海使眼色,讓他別信。幸海走時,羽婷非要跟他一塊兒走。一家人都不讓。幸海走到大門口時,一隻茶杯飛出來摔得粉碎,同時屋裏唏裏嘩啦響起來,還有羽婷聲嘶力竭的哭喊。
隻聽得羽婷後娘說:“她就這脾氣,讓她跟著去吧。”
羽婷見狀,馬上追出來,坐上幸海的摩托車就喊:“還不快走!”
幸海暗恨芬蘭把事情搞壞了。
羽婷說:“你沒了工作就沒了吧,好在我還有工作,再不好也有個宿舍,你在城裏找點事做。”幸海見羽婷真不怕他丟了工作,也就豁然開朗起來。倆人嘰嘰喳喳想到了許多謀生的手段。比如先買輛小嘉陵車販菜,或者開個小書攤,或者開洗車行也行……這樣一討論,倆人對未來的自由生活都有些向往了。刹那間,幸海感覺有一種振奮在他身上複蘇,象一隻美麗的小鳥要活潑地展翅飛翔。
經過這樣的事,幸海在心裏幾乎把羽婷當作妻子了。芬蘭聽說羽婷一家跑去龐主任家鬧,知道事情搞壞了,就來看幸海。
走進幸海家,芬蘭倒感覺自己像個客人。
幸海冷嘲熱說:“多虧你大姐捎了個話,弄得這麼熱鬧,才讓我下了決心,拋了那份中聽不中用的工作。你現在高興了吧,看我今後還拿什麼給淩淩撫養費。”
芬蘭聽了,臉上露出悔意。
芬蘭無可奈何地說:“我本來不想把事情鬧大,等你回心轉意的。我也夠了,實在傷透了我的心。就離吧。一到淩淩過了周歲就協議離婚。我問過了,小孩子不滿周歲不能離婚的。”
星期天。幸海約好同學去喝酒。有幾個同學都是在行政單位工作,還沒有作官,就已經官僚氣十足。
幸海心想:“過不了幾天,我就是個體戶了,這些人都會看不起我。看不起就看不起吧,我還瞧不起你們呢。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在上級麵前阿狗阿貓的一幅溫順相,在地位比自己低的人麵前又神聖不可冒犯,這兩重人格的一群人,有什麼資格看不起別人?”
幸海半醉半醒地回到家,見羽婷看電視,幸海就進了臥室,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