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兒說:“你不知道我心裏多難受。”

幸海捋著她的頭發說:“我知道,這些天最難過的就是你。”

蓓兒說:“你放心好了,我不用你管的,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幸海說:“我知道,你心裏也難過,都怪我,都怪我。”

蓓兒說:“我打算和人定親了。”

幸海驚問:“什麼人?”

蓓兒淡淡地說:“這個你不用問,我勸你快和芬蘭和好吧,你真是很難找到她那麼善良的人。”

幸海說:“我知道芬蘭好,可是我們在一起真是沒有話說”。

蓓兒又說:“那你就和羽婷結婚吧。”

幸海感覺這不是真話,為了安慰蓓兒,幸海說:“你以為我和她真能過到一起嗎?她那種脾氣。”

蓓兒說:“那你為什麼還要對她那樣?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們到了什麼程度,你這樣不是害她也害你自己嗎?”

幸海心裏一顫,避而不答。

他們走出公園時,蓓兒如第一次陪幸海來這裏時一樣,挽著他的一條胳脯,信賴地靠在他的肩上。這種結果使幸海懸著的心放下了。蓓兒堅持送他,倒了幾次車。在車上她靠在他的身上,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

蓓兒突然問:“你下一回什麼時候來?”

這話讓幸海有點兒驚訝。幸海心想:“我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我為什麼要說和芬蘭、羽婷過不到一塊兒的話呢?既然和她們過不到一塊兒,那不就是給了蓓兒一種等待的希望嗎?”

幸海想補救,於是笑道:“我還來幹什麼呢?你想想從開始到現在,我除了給你傷害還有什麼?”

說完,幸海低著頭等著她的回話,可他什麼也沒聽到。他看到蓓兒凝望著窗外,臉上掛著兩行清亮的淚水……

幸海回來後,蓓兒沒有寫信,幾個月過去了依然沒給他寫信。

幸海暗自慶幸,甚至幾乎忘了她,隻是偶爾想起青春的她躺在床上,羞澀地接受著他的愛撫和瘋狂。

幸海並沒有因為與蓓兒和羽婷的分離而對芬蘭好起來。每次下班回家,他的話更少了,而且常常歎氣。幸海發覺,芬蘭對他的百依百順,正是他們婚姻的大敵:本來夫妻結對,應該是兩雙眼睛對人生,多角度看生活,彼此長短互補。如果一方完全成了家庭的主宰,一方言聽計從,其實就是縱容著主宰者的缺點,助長著這個家庭的不足,所以人們說,磕磕絆絆的夫妻更容易到頭,那是有道理的。

幸海歎息一聲說:“有爭有吵的家庭如叮咚作響的山溪,而主從關係的家庭,是止水,可流水不腐,止水難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