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四川北路學日語(2 / 2)

陳伯康心裏一鬆,原來是這樣啊,讓自己虛驚一場,“那是,那是。你說的有道理,是我疏忽大意了,沒跟你說清楚。”

“這還差不多,有點虛心的意思啊。那好,現在跟我去學日文。”

鄭萍領著陳伯康上了一輛租車,疾馳向北而去。

一路上陳伯康也不說話,安靜的看著窗外,看著兩邊的人流和向後倒退的梧桐樹。但他沒注意到,鄭萍正在悄悄的觀察著他。

“我們這是要到哪兒去啊?”陳伯康發現車向北而去,馬上就要到四川路橋了,已經能看到郵政總局的鍾樓了,忍不住出聲問道。

“怎麼了?你不是要學日文嗎?不去那兒,怎麼能學得快?你不會這麼快就想放棄了吧?還是害怕見到日本人?”鄭萍不滿地說。

“不是,不是,我隻是看到要去那邊,心裏有些不舒服。”陳伯康的心裏一下想起了南京的大屠殺和那兩張日文報紙的殺人比賽。

“我跟你說,想學日文有幾個要點,沒學會第一句,堅決不學第二句!學過之後要活學活用,現炒現賣,還要重複練習。在租界裏,又想要盡快學會,還想要時間短,哪有這麼容易,不帶你到這裏學,怎麼可能做得到。有這麼一個現成的,又這麼好的教室到哪裏去找?我都考慮過了,也隻有這個方法是最好的!”

陳伯康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穿過北四川路(今四川北路)的郵政局橋兩邊站著的日軍守衛,正在對向他們鞠躬的老百姓們搜身檢查。

“他們怎麼不檢查我們的車?”陳伯康看到汽車在通過檢查站時,鄭萍拿出證件給守衛看後就放行了,奇怪的問道。

“因為我有證件啊,我曾經在虹口這邊日本海軍駐上海司令部工作過一段時間,而且這個證件還是日本人特批的。”

“真想不到,你這麼厲害,居然連日本人的證件都搞得到。”陳伯康心裏有些不舒服,冷冷的刺了一句。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母親是日本人,我日語又好。他們知道了就讓我過去幫他們做點事嘍。”

陳伯康沒想到她竟然大大方方的說了出來,心裏有稍微的好受了一些,又問道:“竟然有這事,那你能不能幫我也搞一張這個證件呢?”

“你要這個證件幹什麼?你不是在法租界,拿這個有什麼用?”鄭萍奇怪的問道,由於有司機在場,沒說他在警務處的事。

“看你說的,現在的這個世道,日本人這麼凶,有這個東西總要方便一點,不是嗎?再說了,我可不想給那些守衛鞠躬,更不想讓他們搜身,難道不行嗎?”

“現在想要搞證件,不好弄,很麻煩的。我現在又不再這裏工作了,就更不好弄了。你倒是可以通過法租界那邊試一試,我想應該可以吧。”

“對了,那個消息你是怎麼知道的,是什麼時候的事?”

“你怎麼還在想那事。好,我告訴你就是前天那個色鬼告訴我的,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他怎麼會給你說這事?”陳伯康沒有看著她,而是看著北四川路上的街道兩邊裝作無心的問道。

北四川路,縱穿虹口和閘北,沿路上商鋪依然林立,各種餐館和酒吧,酒店、旅館依舊在瑩虹閃爍下開門營業,隻不過進出那裏消費的人一眼看去不是日本軍人,就是日本平民,在這些場所的外麵則是等候的黃包車和車夫。

顯然,自淞滬戰役之後,這裏的商業繁榮程度已經遠遠不如戰前,原來的僅次於南京路、霞飛路的繁華商業地帶,如今已經看不到了,有的隻是充滿日本式的清冷。

這裏的房屋的裝修是日式的,招牌是日式的,吃是日式的,說話用的是日語,穿著除了軍裝就是和服,充斥其中的基本上是日本人,就算有其他的人也隻是曇花一現,淹沒於其間。

車停在了一個大廈門口,兩下了車。陳伯康看著這個大廈,是一幢七層鋼混結構建築,牆麵分別用深褐色機製磚和白色仿石砌麵,色彩搭配明暗清晰。大樓三至五層的部分窗外設外挑式陽台,裝飾新藝術運動風格的鐵質護欄。大廈的招牌掛著“虹口大樓”四個大字,南部被戰火毀壞。

陳伯康正在納悶,鄭萍帶著他到這裏來幹什麼。這個大樓一看就知道是旅館,而且這個旅館的南邊部分明顯是被炮火或炸彈給破壞了,因為該建築依舊保持著被炸毀後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學日文的地方啊。

鄭萍沒對他說什麼,比了個手勢示意他跟著,徑直繞過大樓,向旁邊一家“鬆阪”的日式鋪麵走去,一進去就聽見裏麵的人在說:“啦西呀一媽舌。”

鄭萍也跟著說了句:“希米馬賽。”

在一個女侍模樣的人帶領下,兩人進了裏間。待兩人坐定,又給兩人分別端上來一杯茶。

陳伯康端起來看了看,綠糊糊的,喝了一口,“噗”的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