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回到住處就會想起那個春如的過往。春如,全名叫劉春茹,是劉佳怡的表妹,隻不過劉春茹是從上海隨父親逃難到成都,兩人在中學時成為要好的同學。陳伯康上大學後,基本上就再沒有交往了,隻是在認識劉佳怡後,才偶爾有接觸。
離開學校以前,隻知道劉春茹在華西讀醫科,按理說她應該還沒畢業,可她怎麼會跑到上海來了,還是出現在虹口,這在他的心裏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月,她一個女孩怎麼會孤身一人來到這個淪陷的地方,還是一個日本人聚集的地方。她來這裏是有什麼事,還是想要幹什麼?這一切隻有等她來了之後才會清楚。
在等待的時間裏,一切都是那麼的無聊,那麼的焦急。最近一段時間,以陳伯康所知道的消息,在上海的軍統人員被日本人抓了很多,據說有些人都沒經過審問就直接被槍殺了。
“難道她也是軍統的人?”
這個猜想讓他自己都笑了出來,那是不可能的,聽劉佳怡曾說過,她這個表妹對國府非常的反感,由此還參加了什麼激進組織,怎麼可能是軍統的人。
“會不會是其他黨派的成員,說不定是共產黨!”
陳伯康不由得驚出了一頭的汗,她當了共產黨的這個可能是非常大的,如果這個猜想是真的,那自己和她見麵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伯康,對不起,我來晚了。”
正當陳伯康胡思亂想之際,劉春茹進了咖啡館,坐在了對麵的座位上。陳伯康的心裏卻是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仍舊抱有自己猜錯了的心思。畢竟如果猜想是真的,被人傳出去,讓上麵的人知道了,特別是戴主任知道了,那個後果真是不敢想象的,因此,對她對自己都不是什麼好事。
“哦,春茹。你來了就好,有什麼可道歉的。咱們可是老同學啊,再說這些話就見外了。來,先喝杯咖啡,這兒的咖啡還不錯。”
“伯康,能見到你我真是高興得很,昨晚一晚我都興奮地沒睡著!”劉春茹的眼睛緊緊地看著他說道。
“看你說的,你今天一大早就給我打電話,我就請了假,專門等著你這位大美女的到來,這總夠能表達我的心意了吧。”
“咱們倆有幾年沒見了,你這嘴巴還是這麼油腔滑調的。對了,你怎麼來上海的啊,我表姐怎麼樣了?”
陳伯康一笑,心想還是來了,點了支煙說:“我到這是因為在法租界警務處有個我父親的故交,他讓我跟著他當警察。你表姐還在老家啊,怎麼你不知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出來快三年了,很久沒聽說過她的消息了。不對,你是不是變心了,把我表姐給拋棄了,一個人跑到上海躲著。”
陳伯康聽的是哭笑不得,這是哪跟哪兒啊,想想也是,當初雖然不是和劉佳怡出入成雙,但也進了兩次她們劉家的大門,對外人說是戀人,也沒人不相信,要知道劉家是豪門大宅,普通人可是連門都進不去的,連他自己也是搭著劉佳怡的麵進去的。
但是,陳伯康永遠也忘記不了那種感覺,劉家人眼中流露出的蔑視的目光,一個窮小子攀上了高枝,企圖成為劉家的一員。
“你說錯了,我和你表姐真的沒什麼,什麼也沒發生。對了以後你也不要把見過我的事給任何人說,這對我們大家都好,明白不?”
“哦,好吧。那昨晚那個女的是你的女朋友嗎?長得好漂亮啊!”
“我倒是想,人家是名門淑女,沒有錢也有名望,怎麼可能是我這個窮小子能攀得上的。你不要胡思亂想,更不要亂說,不然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劉春茹將信將疑地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將兩人的談話進行下去。
“春如,你怎麼來的上海,多長時間了,是一個人嗎?住在哪裏啊?怎麼跑到日本人住得地方去了?”
“我是一個人來的上海快一年了,就住在公共租界那邊,昨晚是有事和朋友一起去的。”
劉春茹簡單的介紹了自己的情況,這反倒讓陳波康心中一緊,因為她所說的話內容簡單,是滴水不漏,即不像是個飽受經霜的人,也不像毫無閱曆的人,這和她的年紀很不相符,同樣自己的話也多多少少帶有這樣的成分,如果她真是共產黨,肯定也會懷疑自己的身份。
陳伯康決定直接向她詢問,否則這樣躲躲藏藏的反而會壞事。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盤算著該怎樣開口問她。
“春如,你是共產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