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麼要害怕,我們是同學,還是朋友,怎麼會舉報你呢。”劉春茹看了看周圍,放低聲音說:“你殺的是日本人?”
陳伯康沉默著不說話,不知道該不該跟她說這些事,軍統紀律和特工準則都告訴她不能說,可是自從來了上海後,能說話的不是組織的上級,就是鄭萍這些人,沒有一個人能和自己真心交談。
“春茹,你能告訴我你現在在做什麼嗎,靠什麼生活?是一個人,還是結婚了?有小孩嗎?”
劉春茹一下臉就紅了,嬌顛的罵道:“你胡說什麼呀!我一個人,沒有男朋友,也沒有結婚!”
陳伯康緊接著追問道:“那你怎麼生活的?”
“我就是把別人抄抄稿子,送送東西,打掃一下衛生。”
“就這些?”
“就這些,你還想我怎麼樣?”
陳伯康感到劉春茹沒有說實話,但是能夠分析的出來,她至少是在幫人做事,從她說的話來看,即不是在租界政府,也不是公司企業裏上班,更不是在什麼下三濫裏麵幫工的,剩下的隻有黨派了。
“你發什麼呆啊!你倒是說話呀!”
陳伯康笑了笑說:“對不起,我想起了一些事。春茹,你在這裏沒親沒故的孤零零的一個人,正好我也是一個人,大家又知根知底的,幹脆你搬過來跟我一起住,怎麼樣?”
“啊!你什麼意思?你想……”劉春茹靜的站了起來。
“你快坐下,別大驚小怪的,瞎亂想什麼!”陳伯康連忙拉住她,讓她坐下。
兩人重新做好之後,陳伯康才說:“我隻想咱們倆是同學,又都相識多少年了,在一起住,以後也好有個照應。”
“不行!我還是個姑娘,這要是傳了出去,以後我還怎麼嫁人啊?”
“你別急啊,聽我說完嘛。我想過不了多長時間,我就會有間大房子,房間多得足夠你我住,那還有什麼風言風語的,什麼大姑娘愁嫁更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事!”
“不行!孤男寡女的,你不怕,我害怕呢!”
“你!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我會乘人之危嗎?呸!你又沒危險,我乘什麼危了!”
“咯咯咯,這是你自己說的,可不是我說的。反正我現在是不會跟你去的,你自己慢慢住吧,說不定還來一出金屋藏嬌呢。”
“你!”
“好了,別再說這些不著調的。你還是跟我說說吧,你是怎麼殺日本人的。”
陳伯康說了半天話,結果還是被這妮子又給轉回來了,不由得對她的狡猾有些氣惱,想來還是走人為好。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說了,要走了是嗎?”
陳伯康更是啞口無言,幹脆拿出煙又抽上了。劉春茹眉頭微皺,輕聲說:“你都學會抽煙了?壓力很大,是嗎?”
“春茹,你想聽,我就給你講講,就當說故事,好不好?”
“那好!你說吧。”劉春茹一聽,立刻來了精神。
“我來上海以後,前後已經殺了四五個鬼子漢奸,隻不過這些事說不出口,都是些小蝦米,也沒什麼值得說的。”
話匣一打開,陳伯康就開始講述殺鬼子漢奸的過程,隻不過前期的偵查,選定目標什麼的都沒涉及,直接是把怎麼搏鬥的,怎麼出手的,講的是天花亂墜。
而劉春茹聽的是又驚又喜,驚的是陳伯康居然有了這麼好的身手,喜的是他孤身殺寇,還能全身而退。更讓她心中忐忑不定的,是昨晚發生在虹口的事,是不是也是他做的。這件事他已經向上級彙報過了,但還沒有確定凶手是誰。
她現在擔心的是,如果昨晚確實是陳伯康殺了自己的同誌,那自己對上級是還是不說,說了對不住他,不說就是背叛了組織。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聽見陳伯康說:“昨晚,就在你和我相遇不遠的地方,我還殺了一個漢奸,你沒有想到吧?”說著就把他怎麼跟蹤的,怎麼動手的都說了出來。
“啪嗒”
劉春茹手中的咖啡杯掉了下來,杯中的咖啡灑了一桌。陳伯康猛然發現她的臉色變得慘白,沒有血色。
這時,一個侍者過來給他們收拾餐桌,並重新給他們送來咖啡。
等侍者走了以後,陳伯康謹慎的問道:“你怎麼了?”
“是不是在海寧路的一條巷弄裏,你殺的是和岡田在一起的那個人?”
“你怎麼知道那個日本人叫岡田的?”陳伯康頭上冒出冷汗,緊張的問道。
卻看到劉春茹悲憤的站起來說:“你殺的是我的朋友!他不是漢奸!”說完立即起身向咖啡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