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陳伯康聽得聚精會神,接著說道:“巫峽長度次之,金藍銀甲峽和鐵棺峽峽穀,特別幽深曲折是長江橫切巫山主脈背斜而形成的,以幽深秀麗著稱。奇峰突兀,怪石磷峋,峭壁屏列,綿延不斷,是三峽中最可觀的一段,宛如一條迂回曲折的畫廊,充滿詩情畫意,可以說處處有景,景景相連。”
老者停下來喘息了幾口氣後,再次說道:“西陵峽最長,以灘多水急聞名,由高山峽穀和險灘礁石組成,峽中有峽,大峽套小峽;灘中有灘,大灘含小灘。自西向東依次是兵書寶劍峽、牛肝馬肺峽、崆嶺峽、燈影峽四個峽區以及青灘、泄灘、崆嶺灘、腰叉河等險灘。”
隨著老者的介紹,陳伯康沉浸在優美的遐想之中,仿佛置身於在峽穀之中,飛舞盤旋,領略國家山河美景,發自內心的自豪和氣概不停地衝擊著他的胸膛。
“年輕人,這艘船今晚就能到瞿塘峽,明天早上就出三峽了。“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裏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李大仙的詩句猶然在耳啊--”說完,杵著拐杖想船艙走去。
陳伯康紋絲不動的站立著,依舊回味著老者的話。帶著眷戀心情,回到船艙,發現老者竟然在自己的隔壁船艙。
也許是好奇之心,也許是求學之心。陳伯康了解到老者竟然是一個人出行,收拾好行李來到老者的船艙,好說歹說之下,和老者同艙人的床位給調換了。
老者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隻是含笑不說話。他不能肯定陳伯康是什麼人,憑借他幾十年的人生閱曆,他能看出他的身上有學生味,但更多的是隱含著一股殺氣,這是他看不透的原因。
陳伯康的虛心請教,認真的求知態度,讓老者很開心,秉著有教無類的態度,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極大地滿足了陳伯康對曆史和文學的認識,以致都忘記了吃飯的時間。
當夜色降臨之後,老者精神有些倦怠,便早早上傳休息去了。陳伯康躺在床上,閉目冥想,思想完全回到對今後工作的思考之中,到上海該怎麼開展工作,同赤木剛健怎麼結交才不會有漏洞。
迷糊之間,他忽然聽到艙外隱隱約約傳來呼喝之聲,夾雜在翻滾的破濤聲中像呻吟又不想,像號子又聽不清,帶著好奇和警惕的心,輕手輕腳的起了床,剛打開房門。
“這麼晚了你要出去啊?”是老者的聲音,居然醒了。
“我聽到一些聲音,想出去看看。”
老者聽了一會,恍然大悟的對他說:“那是纖夫的號子聲音,天色這麼黑,你是看不到他們的。”
陳伯康笑笑說:“我去看看就回來。”
站在船舷邊,眼光看向岸邊的山,在山腳邊沿一橫排點點燈光忽隱忽現,不斷向前移動,用耳朵極力的追尋傳來號子的聲音,摒棄波濤巨浪的聲音,依稀聽到那蒼勁有力的號子聲。
岔路口哦岔路口哦
跟到走哦跟到走哦
之字拐喲之字拐喲
順到擺喲順到擺喲
有個溝哦有個溝哦
招呼溜哦招呼溜哦
有個坎咯有個坎咯
慢慢趲哦慢慢趲哦
嘿-嘿-嘿-
那號子的聲音簡直就是扯著嗓子呐喊出來的,仿佛能看到他們全身血液在奔突,似乎是在拚命般的叫喊著。像風行水上,又像激浪騰空,舒緩縈紆,高亢磅礴,號子聲和流水聲交融雜糅,不止不息,不涸不竭,張揚強悍無比的生命力。
作為一個四川人,陳伯康心裏很清楚有江河的地方,就有船隻,有船隻的地方,就有船夫,有船夫的地方,就有船夫號子,可是這樣的號子隻有在川江上才能聽到,其他地方的號子根本就沒有這種洶湧澎湃的味。
川江上的船夫和纖夫為了不能讓船擱淺,還要靠船吃飯,要有擔當,就是活著的內容。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雖然川人長得矮小,特別是那些船夫,甚至於瘦骨嶙峋,卻有著水的韌性和力量,纖繩勒在肩膀上,如牛負軛,堅實前行。確切說,他們更像駱駝,雖然走得慢,慢中卻滿是矜持、自信和達觀。
陳伯康聽得是熱血澎湃,這些聲音在激勵著他,他聽到了在前方的將士們正在炮火中衝鋒,聽到了戴笠說的話在耳邊環繞,聽到了無數的孤兒寡母在嘶聲呐喊著複仇的叫聲,激勵著他一刀一刀的在收割日本人的性命。
“啊--”他終於憋不住胸中之氣,噴薄出洪亮的聲音。他能感覺到他的血液在燃燒,他的靈魂在燃燒,這一切都將在熊熊的烈焰中燃燒得到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