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土主要都集中在滬西一帶,哪裏的日本憲兵和76號的特務都很多。在我們轄區內的煙土都是從那兒過來的,數量比較少,每個月大概就是800箱左右。”回到巡捕房後,陳伯康就接到楊吉生的報告。
“滬西那邊的情況有了解嗎?”
“大概了解過,聽說最近幾天76號的人會收取一批貨,具體時間不知道,地點也不知道。不過據我猜測,不外乎是走蘇州河沿江一帶。如果走吳淞口太明目張膽了,路途還遠,應該不會走這裏。”
“你認為他們會走水路,還是陸路。”
“應該是走水路吧。走陸路太張揚了,走水路要隱秘,況且蘇州河上的路橋毀的毀,破的破,剩下的也就隻有那麼幾條,而且還有日本兵守著,一旦泄露,得不償失啊。”
“嗯,你說的倒也有道理,你查到他們存放的倉庫了嗎?”
“沒有。不過,我聽說華中宏濟善堂有很多‘紅土’,不知跟他們有沒有關係,如果滬西的煙土來源跟他們有關係的話,倒還有可能。”
“華中宏濟善堂?”陳伯康聽到這個名字沉思起來,聽說這個宏濟善堂來頭很大,跟日本人的關係很深,一般的軍警特都不敢進去找麻煩,有此傳說應當不是虛言,“對了,今天是幾號了。”
“今天是12月21日。”
“都21號了啊,這些天把我給弄的連時間都記不起來了。好了,這個事就此打住。”
“小老大,你不會是想參一腳吧?”
“參一腳?虧你說得出來,你知不知道,就憑這句話,你就死無葬生之地!”
“那你讓我查他們幹什麼?”
“我本想找到他們提出分成,沒想到有日本人夾在這中間,那我還能怎麼樣,再衝出去那不是找死嗎?所以,這件事就此打住,記住以後也別再提了。”
“是,是,小老大說得對!我一定把這事給忘了,一定忘了。”
等楊吉生出去之後,陳伯康靠在桌上揉著發痛的頭,這件事有幾個環節不好辦,難度太大。第一他們儲存煙土的倉庫在哪;第二,他們的運輸方式是什麼;第三,人手怎麼解決。
陳伯康想到不能隻聽楊吉生的報告,害得自己親自去察看一番,目標就暫定在滬西,看看那些煙館的生意到底好到什麼程度。
時間已是下午五點過了,他驅車來到長壽路,長寧路,看到這的煙館生意果真是異常興隆,人來人往絡繹不絕,越看越是生氣,如此明目張膽,完全是不把民眾的生死放在眼裏,不狠狠地收拾他們簡直天理難容!
轉了一圈,陳伯康發現這裏的保衛非常嚴密,至少沒看出什麼漏洞,如果要動手全身而退很難,搞不好就把自己的命也丟在這裏了,還得另想辦法。
“歹土就是歹土,都是些王八蛋,枉自中國人!”開車往回走的路上,陳伯康的嘴裏罵罵咧咧,看到這般景象,又沒有好的辦法,心裏的氣不知道該怎麼發泄,不知不覺開到了靜安寺路附近。
“啪啪啪”的聲音突然在不遠的地方出來。陳伯康猛地刹住了車,是槍聲!這聲音太熟悉了,來上海之後他至少都打了幾千發子彈了,不會聽錯了。方向盤一轉,汽車迅速轉了個頭,高速朝著槍聲響起的地方開去。
此時天色已暗下來了,一路上就看見行人紛紛四下驚慌的躲避,陳伯康不知道槍聲的具體地點,減慢汽車速度左右搜索,心裏很納悶,從槍聲響起到自己過來,不過一兩分鍾,怎麼會看不到一點跡象。
忽然,一輛1936年型的別克(黑)牌轎車直衝著自己開來。由於行人正在四處慌亂盲目的逃竄,把道路給擁擠的隻容一輛車可以通行,正好跟自己迎麵相抵。
陳伯康坐在車上沒動,一隻手已經把槍給握住,隻要對麵的車有不利於己的異動就立即開槍。對麵車沒有向他衝來,隻是拚命的按喇叭。他看向對麵的車裏,發現前排坐著兩個人,都排有一個人,而且每人麵色都顯得很驚慌,而且司機的麵目很熟悉。
陳伯康伸出頭罵道:“按個屁啊!你他媽的才學會開車啊!要不要老子教你怎麼開車!”說著就下了車。
對麵車裏坐在副駕的人見他下了車,似乎有些驚慌,馬上伸出頭手,手中握著槍對著他。陳伯康大驚,連忙側著身向車身靠住舉槍對著他罵道:“狗日的,你他媽的不想活了!勞資是探長!趕快把槍給放下!”
對麵的人聽了有些遲疑,不知道該怎麼辦,似乎在和車裏的人說著什麼。過了一會,那人收回槍開門下了車,緊張萬分的看著他,一隻手提著槍,一旦對麵的人有所舉動,就立即開槍還擊。
讓陳伯康驚訝的是,坐在後麵的人竟然也下了車,等他看清楚是誰的時候,臉色立刻就黑了,竟然是丁默邨!手裏握著的槍也舉了起來。
“王先生,你不用緊張,我對你沒有惡意。”
“姓丁的,這上海也太小了,不管什麼在地方都能碰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