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當山寨的喧囂在嚴格的時間下,煙消雲散,仿佛根本就沒發生過一樣。這一令行禁止的行為,讓吳敬忠和跟他來的人都大為吃驚,這完全是部隊的行止,哪有半點土匪散漫的模樣。
沒有燈紅酒綠,沒有鶯歌燕舞,熄了燈就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響。除了大廳,外麵大門點著火把,其他地方全是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學謙,你們都先下去休息吧,我跟伯康有些話要說。”吳敬忠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先讓其與人離去,便於自己跟他交談。
陳伯康聽出他的意思,也示意劉三姑他們離去,並起身邀請吳敬忠到自己的房間。一進房間,吳敬忠很差異的看著他,屋裏的簡陋讓他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在上海生活過的局長一級的人物嗎?
“老師,讓您見笑了,這個地方太窮了,隻能湊合著住一下,跟其他的地方不能相比。”
“伯康,你太讓我意外了,沒想到你在這樣的環境,還能取得這樣的成績,我很欣慰,很驕傲,能有你這樣的學生。”
麵對吳敬忠的稱讚,陳伯康心中充滿了警惕,這樣的場景經曆過不止一回,從來就沒有過好事,特別是在山上之前,吳敬忠還專門說過,讓自己跟他走,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緣故,更希望陳山和曹曉茹不要上山來,否則不知會出什麼事。
“伯康,你對今後有什麼打算啊。”坐下之後,吳敬忠見陳伯康對自己恭敬是恭敬,仿佛始終隔著一層膜,有種距離感,以為他心存疑惑,擔憂,就繼續試探他的想法。
“老師,學生從沒有想過背叛國家、領袖和組織的想法。如今之狀況實屬意外,並非學生之本意。幾個月前,被人綁架至此,剛脫離綁匪之手,卻又落入土匪之窩。原想就此了卻此生,沒曾想到這夥土匪竟願聽從學生之言打鬼子,還被告知以學生之口音離開此地,必會被日軍抓捕。於是就決定加入他們,並率領他們打鬼子,以求暫時之安穩,待時機一到再行離開之舉。結果,完全出乎學生之想法,才有現在的結果,更沒想到老師竟然以身犯險會至此地,伯康深感不安,惶恐之至。”
聽完陳伯康講述的一切,吳敬忠對他的話深信不疑,無他,前後連接無誤,過程敘述簡捷,隻是其中的重點還有需要核實,而且他還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
“發生了楊家崮的事後,這段時間以來,難道就沒人來找你們?”吳敬忠沒有繼續追問他的打算。
“有!怎麼會沒有!嗬嗬嗬嗬”他一下就語氣高亢起來,帶著得意的聲調,“不光有土匪,偽軍,還有(國)軍,都找上門來,特別是(國)軍的部隊還提出要收編我們,不過都被我推掉了。”
“(國)軍?哪兒的(國)軍?”吳敬忠皺起眉頭,懷疑地看著他。
“還能是那兒的(國)軍,當然是我們中國的(國)軍了!”陳伯康故意混淆的說,眼神專注的看著他,語氣依舊保持著得意的音調。
“我問的是什麼地方的國軍?”吳敬忠寒目冷麵的看著他,在油燈燈光的晃動下,比起麵目猙獰更加的異常可怕。
“老師請見諒,學生沒說明白。是國軍第八十九軍,還有第八路軍都來人了。”
“八十九軍?他們不是在蘇北嗎?雖然掛著蘇魯遊擊區的名號,但通常也都在蘇北活動,怎麼會跑到山東地界來?為什麼沒答應他們?”
“老師,不是我不願意,而是此地離他們的駐地太遠了,路途之上太容易發生意外了,一旦有事,後悔都來不及,更何況,就算到了那裏,等著自己的還不知道是死是活,所以學生拒絕了。”
“那八路軍呢?”
“學生給他們的回話是,手下的人都是些土匪出生,沒受過部隊訓練,害怕就此引起人心渙散,其次害怕接受收編後,手下的弟兄違反軍規,普通的軍規處罰還不算什麼,就怕受到極刑處置,引起弟兄們的反抗,到時候好事反倒成了壞事。”
聽完這些解釋,吳敬忠的臉色緩和了下來,陳伯康的神經也才微微的放鬆,暗道總算過了一關。
“這段時間你們采取了什麼行動,對日軍和八路軍是一樣的,還是……”
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確,就是看他有沒有為了讓山寨生存下去,逼迫跟日本人和八路軍做了見不得人的勾當,或者協議。
“老師明鑒,自學生加入組織以來,所作所為,從沒有背叛過國家和組織,更沒有為了苟活一時,而與日寇去作任何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