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晴不信,他既然這麼說,一定是考慮過的。這些天,她拿他跟自己作過比較。自己經曆比他豐富,懂得東西也比他多些,但並不是說就一定比他強。他身手好,行動果斷,往往一下決心,就會立刻付諸行動,自己被他連續解救就很說明問題。
還有一點,就是在上海這個大都市裏,自己的黨組織雖然深入進敵偽內部,可並沒有對敵偽造成傷害,僅僅隻為獲取情報,或者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一些情況,還要時時上報。可從陳伯康的言行能看出來,他知道更多的一些機密情報。
這恰恰是兩人之間的差別,雖然將自己的任務告知了他,得到的仍是古波不驚,沒有任何的正麵回答。如今,自己受到懷疑,通常來說應該撤離或者證明自己的清白。可這不容易,沒有陳伯康的幫助,將一無是處。
從他的談話中,沒感覺到緊張或焦慮,一切都顯得很平淡,仿佛不是什麼大事,這讓虞晚晴感到非常的安心,就像有堵牆在為自己擋風遮雨,讓自己不受傷害。心一下就熱了起來,這種情感不僅是戰友之情,也不僅是同誌之情,還有關愛,愛護,以及一切親近的情義。
她靠得更緊了,將他的手臂摟在胸前的正中央,頭也緊緊地靠在手臂上,還不時地笑一下,扭動幾下。
“你怎麼了,表情這麼怪。”
“沒什麼,就是覺得挺好,挺舒服的。”
陳伯康皺了下眉,手臂在她胸中,緊緊地被夾住,那感覺很怪異,激的渾身燥熱,趕緊扭頭慢慢往前走。
“我說,你這麼厲害的一個女人,真不怕我把你給賣了?”
“賣吧,我認了。”
“說的容易,你認了。我還怕你們的人找上門來要人呢,到時我上哪去找人還給他們,還不把我家給鬧的雞犬不寧。”
“嘻嘻,就知道胡說。你都被鬧成那樣,整個上海恐怕就沒人敢出門了。”
“嗨,我說虞小姐,咱們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你在擔心什麼?”
“我在擔心掉進你這個坑裏,就再也爬不出來了。”
“滾!就知道胡說!什麼坑不坑的,我什麼時候坑過你,就不知道說點好的。”
“你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幹嘛要這樣不直接麵對呢。”
“你就這麼怕?可我沒看出你怕呀?”
“怕要寫在臉上麼,如果都寫在臉上,咱倆早就完蛋了。”
“你不進來,怎麼知道是好是壞呢?”
“不管是好是壞,麵對你就手軟腳軟,還怎麼爬出來。”
“滾,就知道說葷話,你就不能說點其他的。”
“你以為這是在你們根據地,還是在延安。一個個人五人六的,說著大話,又或是在重慶,各個腦滿肥腸的,一肚子的男盜女娼。”
“怎麼在你眼裏全都不是好人,都成了禍國殃民的人。按你這麼說,那按你這麼說,這個國家還有救嗎?咱們現在做的這些還有意義嗎?”
“我們是我們,他們是他們,別把我們跟他們攪在一起。你自己都說了,那是他們大人物的事,可他們卻都在愚弄我們,所以,我不想成為他們的棋子,也不想成為他們的炮灰。即便為你們做點事,隻要不過分也無傷大雅,無所謂了。可是如果你們利用我,把我當成了傻子,你說我該怎麼辦?是報複,還是忍氣吞聲。嗯?”
“你就沒點奉獻精神嗎?”
“嗬,你跟我說奉獻?我奉獻的時候,你們在哪?我殺鬼子的時候,你們在哪兒?殺漢奸的時候,你們又在哪兒?算了別說了,再說下去,我要發火了。”
“唉,說來說去,你還是在害怕我們。如果你信任我,就請相信我,好嗎?”
“我可以相信你,我可不能,也不敢相信你背後的人。如果,有一天,你麵臨一個抉擇,一個讓你痛不欲生的抉擇,你怎麼辦,你是為了你的黨,還是為了我,我想這個答案不用我來說吧。”
兩人的談話中斷了,誰都沒有興趣再談下去。誰都知道,再談下去,隻會造成兩人的矛盾,再說,這個問題根本就不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根子還是在黨派上。
陳伯康沒想到回到房間,睡了一覺之後,虞晚晴竟然為自己拿衣提鞋,服侍自己起來,簡直就不敢想象,不知道她怎麼會這樣做,難道出了事,或者是想通了,還是說故意做給別人看的。
晚宴,氣氛熱烈,唱戲,演戲,跳舞,人人都參與進來,酒自然喝得不少。陳伯康故意在跟自己跳舞的女人身上揩油,當然是除了李士群老婆之外的幾個女人,弄得她們高聲尖叫,直呼他醉酒失態,趕緊回去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