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虞晚晴發現他依舊是悶悶不樂,隻是戾氣不見了,陰冷和興奮多了。進了家門,見他依然如故,上前關心的他著他坐下。
“感覺好些了嗎?”
“不好!更鬱悶了。那兩個士兵,一個是朝鮮人,一個是台灣人,真他娘的炒蛋!你說得對,匹夫之勇,於事無補。”
“你還是先洗洗吧,渾身的血腥味,招蒼蠅呢。今後,在聽說這樣的事,你還是多忍忍吧,別再這麼衝動!”
“你這話說的是你自己,還是指汪精衛?上次我參加汪精衛在南京的年會,他喝多了,跟我這個小年輕,說了好多話,意思跟你說的差不多,就是要忍辱負重。怎麼樣,有意思吧?”
“別跟我說這些,我不想聽!你記住他是漢奸,我是抗日分子!你還是去洗你的澡去吧,別再跟我磨磨唧唧的。”
夜晚,陳伯康跟虞晚晴躺在床上,沒有做任何事情,就是靜靜的躺著,睡不著,扭頭看著她,黑漆漆的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能看見一雙眼閃閃發光。
“有話就說,別憋出病來了。”
陳伯康動了動,欲言又止,歎了口氣,又翻身不看她。
“你不說,那我就把你想說的說出來,好吧?”見他不說話,隻當他同意了,“你是不是想問,我是不是真的當過妓女?”
陳伯康猛地轉過身,呼吸急促起來,期盼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眨也不眨的就等著她的回答。
“如果我說是,你是不是很失望?”沒有回答,安靜的隻有呼吸聲,聲音很大很急促,“唉,好吧,我跟你說實話,我沒有,從來沒有過,滿意了嗎?”
依然沒有得到回應,隻是呼吸聲變得緩和了。
“唉,你們這些男人都是一個樣,封建思想濃厚,恐怕你希望自己的媽媽都是個處女吧。”
陳伯康見她這樣說,一下衝動起來,“在你們這些革命者眼裏,妓女無所畏,流氓也無所謂,拋棄親人也無所謂,恐怕什麼都無所謂吧!”
這話一處口,就後悔了,這樣說太傷人,太無情了。果然,虞晚晴一下就坐了起來,一把將被子給掀到一邊,“你怎麼就一直念念不忘的,還有完沒完?”
他連忙也坐起來道歉說:“對不起,我失言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算了,如果你一直這樣,咱們遲早會出事的。你不信任我,懷疑我,這樣也沒意思,幹脆過幾天,製造個事故,咱們分開好了。”
說完她把枕頭一抱,不理他就準備下床。他慌了,一下將她摟住。兩人相對而立,見她對自己冷冰冰的,一股幽香從她身上傳出,猛地低頭吻去。
“啊!”他慘叫了一聲,捂著嘴倒在床上,滿腔的火焰被澆滅了。虞晚晴麵無表情的將枕頭往另一頭一扔,無聲的倒下去,冷冰冰的說了句,“睡吧,明天大家還有事呢。”
第二天,第三天,陳伯康沒有回家,他後悔自己說錯了話,不願也不敢這樣麵對虞晚晴,擔心害怕失去她。他一直都在思考一個問題,自己真的愛她嗎?捫心自問,得到一個答案,是個肯定的答案,自己在乎她,離開她的這兩天,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她。
跟她在一起,自己很快活,很開心,就算是什麼都不做,隻要能看著她,就覺得無比的幸福。他覺得這就是愛,沒有任何理由的愛,沒有任何距離的愛。
晚上,驅車來到外灘。進入春天之後,來外灘公園遊玩的人逐漸多了。將車停在路邊,靠著引擎蓋,抽著煙,看著進出公園的人,三五成群在燈下遊戲,或情侶依依相依相偎。在這些人的臉上,他看到許多臉帶笑容,青春蕩漾的年輕人,有的吟詩唱對,有的情意款款。
忽然,一陣香風從身後吹來,身邊立時就多了一個人。他一下臉帶喜色的轉過去,張嘴剛叫了句,“老婆”。
“老婆?”來人穿著藍衫黑布裙的學生裝,咋呼著眼睛,一閃一閃的看著他。正是那個女特務孫豔芳。
“哦,我以為是我老婆來了。”
“騙人吧啊?一個人到這個地方來,還是等老婆,說出去會有人信?”
“信不信隨你!你來幹什麼?不會又是來監視我的吧?”
“我有這麼多閑工夫嗎?我看你怎麼頭頂綠油油的,像戴了頂帽子,不會是為這事煩惱吧?”
“你什麼意思?”
“還蒙我呢?那天你送我回去,就看見你那妖精一樣的老婆從煙館裏出來。你就不怕你那頂帽子被作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