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第五百零三章 詩(2 / 3)

“啪”,手中的杯子又被他甩在地上,摔的遍地都是碎渣,而他卻又忘情的仰天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先前的笑聲有戾氣,還充雜著憤怒的不甘,但在這最後的笑聲中帶著的是豪邁,和絕不回頭的氣概。

他們能夠感覺出來,朗誦這首詩的人雖然跟自己一樣出身於軍統,可卻走上了一條不同道路的人,既是一個值得敬佩的人,也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

但是,在他所念誦的這篇詩中,處處都充滿了殺氣,充滿了複仇的理念,不但貶低了國民黨,還順帶把共產黨也帶了進去。

張萍有些不舒服,這是一個極端的民族主義者。雖然自己懂得不多,曆史書籍幾乎就沒有看過,但還是能分辨出這首詩與自己所信仰的有很大差別。可是,在眼下的時代,卻非常有適合的生存土壤,讓人激情澎湃,充滿戰鬥和複仇的意誌。

對這首詩,她不知道是何人所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所寫,詩中所描述的內容讓她同樣的熱血激情,全身的血液如同沸騰一般,讓她發熱,出汗,讓她激動不已,隻恨自己不是男兒身!為此極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保持著鎮定。

想到這裏,她看向其他人的表情,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們的心情,他們激烈的心跳,快速的呼吸,還有他們因受到詩句的刺激而變得激昂奮進,因激動而熱血澎湃的麵孔,就連他們的眼眶也都充著血絲帶著殺意。

這首詩句句都帶著殺氣,戾氣,充滿了血腥味,和極端的民族主義的思想,極易讓飽受欺淩,戰亂的國人很容易受到誘惑,帶著狂熱融入其中,其思想與共產主義是相悖的,是不能被接受的。

可是,他們無能為力,不論是言語和理論都不能將其駁倒,更何況他們在曆史知識上的差距。他們不知道陳伯康看過二十四史,雖說還不能精解其意,倒背如流,但對一些曆史人物和重大曆史事件,及其認識不是這幾個人能比的。

靠著椅子上,陳伯康失神落魄坐著,無神的望著屋頂,沉默中,抬起手揮動著,失意地說道:“你們走吧,走吧,今晚宴客結束了,今後大家都好自為之吧。”

“瘋了!你是個瘋子!如果所有人像你一樣內心都充滿著仇恨,人民還能安居樂業嗎?”張萍隻能這樣回答他,想以此抨擊減輕剛才那首詩帶給大家的衝擊,可是得到的卻是一片沉默。

看著她,是冷冷的看著她,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少頃才緩慢而淡漠的說道:“哈哈哈——瘋子?是!我是瘋子!我是瘋子又能怎麼樣!殺盡倭寇,還我河山,又有何不好!總不能等著倭寇來殺我們吧!

我寫的殺人詩怎麼樣?做得好不好?是我這輩子寫的唯一一首詩,也許可能是最後一首詩,是專門寫給有血性的中國男兒的!

沒有血性,這個民族隻會被消亡,適者生存這個道理你們難道不懂?沒有仇恨的民族隻會被這個世界遺棄!在這個時候,無論任何人,無論是誰坐到這個台上,隻要膽敢宣傳投降或者和平者,我必殺之!如果膽敢壓製抗日,我必除之!”

聲音平和而清冷,沒有剛才的激昂憤慨,沒有了瘋狂與狂熱,沒有了悲憤和痛苦,清冷而剛毅的聲音讓他們全都驚異無比,這還是剛才那個充滿殺意的人嗎?

他的話讓眾人很詫異,特別是張萍,認為這個人的思維轉換其快,是個極有自主意識的一個人,而且對事物認識極為深刻,意誌很堅定,堅韌不移,不是一般人能夠將其從精神上擊垮。

眾人帶著各自不同的心情,在獄卒的看守下回到牢房。在麵對獄友的詢問,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今晚發生的事,不知道該不該說,更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人,是說佩服一個軍統的特務,還是說這個人是個英雄。

大家都清楚,在監獄裏,跟自己一起受難的同誌,宣講一個特務的好話,說一個特務是英雄,是不明智的。隻能隱藏在各自的心裏,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唯有那首詩,那首殺人詩在他們的腦中來回旋繞,一想起其中盎然的詩句,仍然在燃燒著自己的鮮血,刺激著自己堅毅起來,繼續戰鬥!

注:本章所引用詩句,源自仇聖先生《大中華複仇宣言》中的《男兒行》,其中一些字詞略作省略變動。特此感謝並注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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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以死明誌

晃著身子,踉蹌而行。

陳伯康回到自己的牢房,發現那個老頭—黃將軍還沒睡覺,正站在門口,手扶門欄,兩眼瞪著,冷冷的注視自己,搖搖晃晃的走上前,靠在老頭的牢房門,笑著比劃著手,嘴裏卻說不出話來,磨了半天,才吐出來兩個字。

“英雄”!

“嗬嗬嗬”的笑著,望著天空的月亮,早已發泄完鬱氣的他,再也沒精神繼續說話,隻能斷斷續續的念叨著,英雄。

人在笑,心中卻苦悶無比。今晚的舉動實在是讓他自己都覺得慚愧,這種小動作就是做給別人看的,特別是做給戴笠看的,讓他看到了自己確實跟共產黨沒有關聯的。如果不這樣做,又有什麼辦法能對上麵的人表明自己的態度,能盡早的離開監獄,總不能就這樣等著戴笠砍下自己的人頭吧!

“小子,你還沒喝醉吧?”黃將軍仍就看著他,語氣很平淡。

“喝醉?嗬嗬”,他伸手拍打著門欄,“你說我是醉鬼,還是瘋子?”

“你呀既不是醉鬼,也不是瘋子,腦瓜子明白著呢!今晚請他們吃飯,你的目的達到了吧。”

“目的?哈哈哈”,他指著自己的鼻子,等著他說,“就我這樣,還能有什麼目的?你說說看我能有什麼意圖?你老糊塗了吧,別總把自己當成聖人,就連聖人也有不光彩的地方,你又憑什麼指責我,懷疑我!”

“說得好啊!沒想到老夫戎馬一生,今日竟被你這毛頭小子當麵給罵了!不錯,罵得好,罵的好啊!好了,你罵也罵完了,氣也出了,可你還是得給我說說,今晚這麼做的意圖是不是想離開這裏,是想踩著他們的屍體離開這裏?”

“隨便你怎麼想,反正我的手上沒有中國人的血,跟你們這些吃幹飯的,我心安理得的很哩。你們這些人如果想要繼續在監獄裏這樣下去,那就繼續呆下去吧,反正我是不想了。再見,我該去睡覺了。”

“小子!你給我站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就是想離開這裏,到前線去殺日本人,不想在這裏吃白飯。”

“哈哈哈,老夫殺日本人的時候,你小子還不知道在哪兒合尿玩泥呢,居然敢說我吃白飯,當真是天真的很啊!”

“那又怎樣!你現在這樣子,心裏就舒服,很享受?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對你可就真是刮目相看了。”

“小子,不用諷刺我。你那一套對我沒用!我就隻想知道是怎麼回事,難道會害怕我這麼一個老頭?”

“怕?嘿嘿,老頭,說來說去不就是想探我的底嗎?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懂嗎?老頭。”

黃將軍先是莫名其妙,深皺眉頭思索,這小子滿嘴酒氣,說話也是瘋瘋癲癲的,沒有一點定數,還讓自己猜謎一樣去猜他的身份。忽然,他兩眼一瞪,眼冒精光,低聲嗬問:“你是個殺手!”

“殺手?真難聽。”搖晃著頭,喃喃地說,“就沒好聽點的嗎?呃,刺客,對!就是刺客!我就是一個刺客,軍統的刺客殺手!怎麼樣,不害怕啊?”

“哼!”老頭鄙視的看了他一眼,轉身不想看他,“一個見不得光的小毛賊,有何可怕!”

“你當然不會害怕,我又不會動手打你的,更不會殺你的,因為,你是中國人,即便你是個囚犯,還是中國人。可是,你知道嗎,日本人害怕我,害怕我找上他們,因為隻要一旦我找上了他們,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都得死!其實,你應該很慶幸,慶幸你是中國人!”

黃將軍驚訝的看著他,沒想到這小子會是這樣的一個人,實在讓人費解。

雖然猜到他是軍統的人,但萬萬沒想到陳伯康居然自認是個刺客,是個殺手。國人對軍統一直以來都見不慣,特別是軍人,即便大家都身穿一樣的軍服,仍然認為軍統的人采取的方式,以及一貫的作為都丟盡了軍人的臉麵。

對軍統的這些行事和作為,陳伯康是知道一些,這也是他不願跟黃老頭多說話的原因之一,既然別人不喜歡你,何必拿自己的熱臉貼別人的冷屁股呢。

“小子,你想離開這裏,恐怕今晚做的這一切全都白做了。”

“何以見得?”

“戴笠是不會相信的。”

“那是對你!你又不是我,所以啊你是不會懂的。”

“哦,聽話裏的意思,你不是上麵有人,就是戴笠對你另眼相看。既然如此,為何會把你關在這裏呢?”

“為什麼?我也不清楚,說了你也不會相信的。”

“晚上閑來無事,說說吧,就當消遣。”

“你在拿我的事當做成玩笑?”

“事情都已經做下了,難道還害怕說出來嗎?隻要不是見不得人,見不得光的,又有何不能說。”

猛地一下,陳伯康感覺像是有人用針刺了自己一下,又像是用榔頭敲了自己的頭,一下反應過來,為什麼電台案的這幾個人沒有被執行死刑,為什麼還要關在這裏,照這樣看這個目的很明顯,是針對共產黨的,難怪他們幾個都不承認自己的身份,也不說出自己的上級領導,始終是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