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村叟之卜(2)(3 / 3)

環繞,嘩笑曰:“陳雙何故跪拜其妻?”雙仰視,又果妻也,愕而癡立。妻亦徑趨歸。雙惘惘至家,則父與妻實未嚐出。方知皆狐幻化戲之也,慚不出戶者數日。聞者無不絕倒。

餘謂雙不詈狐,何至遭狐之戲,雙有自取之道焉。狐不嬲人,何至遭雙之詈,狐亦有自取之道焉。顛倒糾纏,皆緣一念之妄起。故佛言一切眾生,慎勿造因。

方桂尋馬

方桂,烏魯木齊流人子也。言嚐牧馬山中,一馬忽逸去。躡蹤往覓,隔嶺聞嘶聲甚厲。尋聲至一幽穀,見數物,似人似獸,周身鱗皴,斑駁如古鬆,發蓬蓬如羽葆,目睛突出,色純白,如嵌二雞卵,共按馬生齧其肉。牧人多攜銃自防,桂故頑劣,因升樹放銃。物悉入深林去,馬已半軀被啖矣。後不再見,迄不知為何物也。

狐宅

芮庶子鐵厓宅中一樓,有狐居其上,恒鐍之。狐或夜於廚下治饌,齋中宴客,家人習見亦不訝。凡盜賊火燭,皆能代主人嗬護,相安已久。後鬻宅於李學士廉衣,廉衣素不信妖妄,自往啟視,則樓上三楹,潔無纖塵,中央一片如席大,藉以木板,整齊如幾榻,餘無所睹,時方修築,因並毀其樓,使無可據。亦無他異。迨甫落成,突烈焰四起,傾刻無寸椽。而鄰屋苫草無一莖被留。皆曰狐所為也。劉少宗伯青垣曰:“此宅自當是日焚耳,如數不當焚,狐安敢縱火?”餘謂魁能一一守科律,則天無雷霆之誅矣。王法禁殺人,不敢殺者多,殺人抵罪者亦時有。是固未可知也。

高阜雉蛇

王少司寇蘭泉言:夢午塘提學江南時,署後有高阜,恒夜見光怪。雲有一錐一蛇居其上,皆歲久,能為魁。午塘少年盛氣,集鍤畚平之。眾猶豫不舉手,午塘方怒督,忽風飄片席蒙其首,急撤去,又一片蒙之,皆署中涼篷上物也。午塘覺有異,乃輟役。今尚巋然存。

某生

老仆魏哲聞其父言:順治初,有某生者,距餘家八九十裏,忘其姓名,與妻先後卒。越三四年,其妾亦卒。適其家傭工人,夜行避雨,宿東嶽祠廊下。若夢非夢,見某生荷校立庭前,妻妾隨焉。有神衣冠類城隍,磬折對嶽神語曰:“某生汙二人,有罪;活二命,亦有功,合相抵。嶽神咈然曰:“二人畏死忍恥,尚可貸。某生活二人,正為汙二人。但宜科罪,何雲功罪相抵也?”揮之出。某生及妻妾亦隨出。悸不敢語。天曙歸告家人,皆莫能解。有舊仆泣曰:“異哉,竟以此事被錄乎!此事惟吾父子知之,緣受恩深重,誓不敢言。今已隔兩朝,始敢追述。兩主母皆實非婦人也。”

前明天啟中,魏忠賢殺裕妃,其位下宮女內監,皆密捕送東廠,死甚慘。

有二內監,一曰福來,一曰雙桂,亡命逃匿。緣與主人曾相識,主人方商於京師,夜投焉。主人引入密室,吾穴隙私窺。主人語二人曰:“君等聲音狀貌在男女之間,與常人稍異,一出必見獲。若改女裝,則物色不及。然兩無夫之婦,寄宿人家,形跡可疑,亦必敗。二君身已淨,本無異婦人;肯屈意為我妻妾,則萬無一失矣。”二人進退無計,沉思良久,並曲從。遂為辦女飾,鉗其耳,漸可受珥。並市軟骨藥,陰為纏足。越數月,居然兩好婦矣。乃車載還家,詭言在京所娶。二人久在宮禁,並白皙溫雅,無一豪男子狀。又其事迥出意想外,竟無覺者。但訝其不事女紅,為恃寵驕惰耳。二人感主人再生恩,故事定後亦甘心偕老。然實巧言誘脅,非哀其窮,宜司命之見譴也。

信乎人可欺,鬼神不可欺哉!

鄉試卷案

乾隆已卯,餘典山西鄉試,有二卷皆中式矣。一定四十八名,填草榜時,同考官萬泉呂令瀶,誤收其卷於衣箱,竟覓不可得。一定五十三名,填草榜時,陰風滅燭者三四,易他卷乃已。揭榜後,拆視彌封,失卷者範學敷,滅燭者李騰蛟也。頗疑二生有陰譴。然庚辰鄉試,二生皆中式,範仍四十八名。李於辛醜成進士。乃知科名有命,先一年亦不可得,彼營營者何為耶?即求而得之,亦必其命所應有,雖不求亦得也。

女鬼裂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