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西壁臥病詩(2)(3 / 3)

次日,詢迤北諸村,皆雲未見。過村數裏,即漸高入雲。其風黃色,嗅之有腥氣。或地近東瀛,不過百裏,海神來往,水怪飛騰,偶然狡獪歟?

石人

從侄虞惇,甲辰閏三月官滿城教諭時,其同官戴君,邀遊抱陽山。戴攜彭、劉二生,從山前往。虞惇偕弟汝僑、子樹璟及金、劉二生,由山後觀牛角洞、仙人室諸勝。方升山麓,遙見一人岩上立,意戴君遣來迎也。相距尚裏許,急往赴之。愈近,其人漸小,至則白石一片,倚岩植立,高尺五六寸,廣四五寸耳。絕不類人形,而望之如人,奇矣。凡物遠視必小,歐羅巴人所謂視差也。此石遠視大而近視小,抑又奇矣。迨下山裏許,再回視之,仍如初見狀。眾謂此石有靈,擬上山攜取歸。彭生及樹璟先往覓,不得;汝僑又與二劉生同往,道路依然,物物如舊,石竟不可夏睹矣。

蓋邃穀深崖,神靈所宅,偶然示現,往往有之。是山所謂仙人室者,在峭壁之上,人不能登。土人每遙見洞口人來往,其必煉精羽化之徒矣。

樹後士語

申丈蒼巔言:劉智廟有兩生應科試,夜行失道。見破屋,權投棲止。院落半圮,亦無門窗,擬就其西廂坐。聞樹後語曰:“同是士類,不敢相拒。西廂是幼女居,乞勿入;東廂是老夫訓徒地,可就坐也。”心知非鬼即狐,然疲極不能再進,姑向樹拱揖,相對且坐。忽憶當向之問路,再起致詞,則不應矣。暗中摸索,覺有物觸手;捫之,乃身畔各有半瓜。謝之,亦不應。質明將行,又聞樹後語曰:“東去二裏,即大路矣,一語奉贈:《周易》互體,究不可廢也。”不解所雲,叩之又不應。比就試,策果問互體。場中皆用程朱說,惟二生依其語對,並列前茅焉。

佻薄者戒

乾隆甲子,餘在河間應科試。有同學以帕冪首,雲墮驢傷額也。既而有同行者知之,曰:“是於中途遇少婦,靚妝獨立官柳下,忽按轡問途。少婦曰:‘南北驛路,而車馬往來,豈有迷途之患?爾直欺我孤立耳’忽有飛瓦擊之,流血被麵。少婦徑入秫田去,不知是人是狐是鬼也。但未見舉手,而瓦忽橫擊,疑其非人;鬼又不應白日出,疑其狐矣。”高梅村曰:“此不必深問。無論是人是鬼是狐,總之當擊耳。”

又丁卯秋,聞有京官子,暮過橫街東,為娼女誘入室。突其夫半夜歸,脅使盡解衣履,裸無寸縷,負置門外叢塚澗。京官子無計,乃號呼稱遇鬼。有人告其家迎歸。姚安公時官戶部,聞之笑曰:“今乃知鬼能作賦。”此均足為佻薄者戒也。

柴有倫奇遇

烏魯木齊千總柴有倫言:昔征霍占集時,率卒搜山。於珠爾土斯深穀巾遇瑪哈沁,射中其一,負矢奔去。餘七八人亦四竄。奪得其馬及行帳。樹上縛一回婦,左臂左服,已臠食見骨,噭噭作蟲鳥鳴。見有倫,屢引其頸,又作叩顙狀。有倫知其求速死,剚刃貫其心。瞠目長號而絕。後有倫複經其地,水暴漲,不敢涉,姑憩息以待減退。有旋風來往馬前,倏行倏止,若相引者。有倫悟為回婦之鬼,乘騎從之,竟得淺處以渡。

泰興賈生

季廉夫言:泰興有賈生者,食餼於庠,而癖好符籙禁咒事。尋師訪友,煉五雷法,竟成。後病篤,恍惚見鬼來攝。舉手作訣,鬼不能近。既而家人聞屋上金鐵聲,奇鬼猙獰,洶湧而入。鹹悚惶避出。遙聞若相格鬥者,徹夜乃止。比曉視之,已伏於床下死,手掊地成一深坎,莫知何故也。夫死生數也,數已盡矣,猶以小術與天爭,何其不知命乎?

紅衣女鬼

廉夫又言:鍾太守光豫官江寧時,有幕友二人,表兄弟也。一司號籍,一司批發,恒在一室同榻寢。一夕,一人先睡。一人猶秉燭,忽見案旁一紅衣女子坐,駭極,呼其一醒。拭目驚視,則非女子,乃奇形鬼也。直前相搏,二人並昏仆。

次日,眾怪門不啟,破扉入視。其先見者已死,後見者氣息僅屬,灌治得活。乃具述夜來狀。鬼無故擾人,事或有之;至現形索命,則未有無故而來者。幕府賓佐,非官而操官之權,箋墨之間,動關生死,為善易,為惡亦易。是必冤譴相尋,乃有斯變。第不知所緣何事耳。

神掌

烏魯木齊軍吏茹大業言:古浪回民,有踞佛殿飲博者,寺僧孤弱,弗能拒也。一夜,飲方酣,一人舒拇指呼曰:“一。”突有大拳如五鬥栲栳,自門探入,五指齊張,厲聲呼曰:“六。”舉掌一拍,燭滅幾碎,十餘人並驚仆。至曉,乃各漸蘇,自是不敢複至矣。佛於眾生無計較心,其護法善神之示現乎?

額上秘戲圖

蘇州朱生煥。舉壬午順天鄉試第二人,餘分校所取也。

一日,集餘閱微草堂,酒間各說異聞。生言:曩乘舟,見一舵工額上恒貼一膏藥,縱約寸許,橫倍之。雲有瘡,須避風。行數日,一篙工私語客曰:“是大奇事,雲有瘡者偽也。彼嚐為會首,賽水神例應捧香而前。一夕犯不潔,方跪致祝,有風颭爐灰撲其麵;骨栗神悚,幾不成禮。退而拂拭,則額上現一墨畫秘戲圖,神態生動,宛肖其夫婦。洗濯不去,轉更分明,故以膏藥掩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