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姑妄聽之(2)(3 / 3)

木偶為妖

先祖光祿公,康熙中於崔莊設質庫,司事者沈玉伯也。嚐有提傀儡者,質木偶二箱,高皆尺餘,製作頗精巧。逾期未贖,又無可轉售,遂為棄物,久置廢屋中。

一夕月明,玉伯見木偶跳舞院中,作演劇之狀。聽之,亦咿嚶似度曲。玉伯故有膽,厲聲叱之。一時迸散。次日,舉火燒之,了無他異。

蓋物久為妖,焚之則精氣爍散,不能複聚。或有所憑亦為妖,焚之則失所依附,亦不能靈。固物理之自然耳。

獻縣一令

獻縣一令,待吏役至有恩。歿後,眷屬尚在署,吏役無一存問者。強呼數人至,皆猙獰相向,非複曩時,夫人憤恚,慟哭柩前,倦而假寐。恍惚見令語曰:“此輩無良,是其本分。吾望其感德已大誤,汝責其負德,不又誤乎?”霍然忽醒,遂無複怨尤。

神理分明

康熙末,張歌橋(河間縣地)有劉橫者(橫讀去聲,以其強悍得此稱,非其本名也),居河側。會河水暴滿,小舟重載者往往漂沒。偶見中流一婦,抱斷櫓浮沉波浪間,號呼求救。眾莫敢援,橫獨奮然曰:“汝曹非丈夫哉,烏有見死不救者!”自棹舴艋追三四裏,幾覆沒者數,竟拯出之。

越日,生一子,月餘,橫忽病,即命妻子治後事。時尚能行立,眾皆怪之。橫太息曰:“吾不起也。吾援溺之夕,恍惚夢至一官府。吏卒導入,官持簿示吾曰:‘汝平生積惡種種,當以今歲某日死,墮豕身,五世受屠割之刑。幸汝一日活二命,作大陰功,於冥律當延二紀。今銷除壽籍,用抵業報,仍以原注死日死。緣期限已迫,恐世人昧昧,疑有是善事,反促其生。故召爾證明,使知其故。今生因果並完矣,來生努力可也。’醒而心惡之,未以告人。今屆期果病,尚望活乎?”既而竟如其言。

此見神理分明,毫厘不爽。乘除進退,恒合數世而計之。勿以偶然不驗,遂謂天道無知也。

事必有因果

鄭蘇仙言:有約鄰婦私會,而病其妻在家者,夙負妻家錢數千,乃遣妻齎還。妻欣然往。不意鄰婦失期,而其妻乃途遇強暴,盡奪衣裙簪珥,縛置秫叢。皆客作流民,莫可追詰。其夫惟俯首太息,無複一言。人亦不知鄰婦事也。

後數年,有村媼之子挑人婦女,為媼所覺,反覆戒飭,舉此事以明因果。人乃稍知。蓋此人與鄰婦相聞,實此媼通詞,故知之審;惟鄰婦姓名,則媼始終不肯泄,幸不敗焉。

狐之幻化

狐所幻化,不知其自視如何,其互相視又如何。嚐於《灤陽消夏錄》論之。然狐本善為妖惑者也。至鬼則人之餘氣,其靈不過如人耳。人不能化無為有,化小為大,化醜為妍。而諸書載遇鬼者,其棺化為宮室,可延人入;其墓化為庭院,可留人居。其凶終之鬼,備諸惡狀者,可化為美麗。豈一為鬼而即能歟?抑有教之者歟?此視狐之幻,尤不可解。

憶在涼州路中,禦者指一山坳曰:“曩與車數十輛露宿此山,月明之下,遙見山半有人家,土垣周絡,屋角一一可數。明日過之,則數塚而已。”是無人之地,亦能自現此象矣。明器之作,聖人其知此情狀乎?

豔女誘僧

吳僧慧貞言:有浙僧立誌精進,誓願堅苦,脅未嚐至席。一夜,有豔女窺戶。心知魔至,如不見聞。女蠱惑萬狀,終不能近禪榻。後夜夜必至,亦終不能使起一念。女技窮,遙語曰:“師定力如斯,我固宜斷絕妄想。雖然,師忉利天中人也,知近我則必敗道,故畏我如虎狼。即努力得到非非想天,亦不過柔肌著體,如抱冰雪;媚姿到眼,如見塵壒,不能離乎色相也。如心到四禪天,則花自照鏡,鏡不知花;月自映水,水不知月,乃離色相矣。再到諸菩薩天,則花亦無花,鏡亦無鏡,月亦無月,水亦無水,乃無色無相,無離不離,為自在神通,不可思議。師如敢容我一近,而真空不染,則摩登伽一意皈依,不複再擾阿難矣。”僧自揣道力足以勝魔,坦然許之。偎倚撫摩,竟毀戒體。懊喪失誌,侘傺以終。夫“磨而不磷,涅而不緇”,惟聖人能之,大賢以下弗能也。此僧中於一激,遂開門揖盜。天下自恃可為,遂為人所不敢為,卒至潰敗決裂者,皆此僧也哉!

對弈古不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