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輪回之說(1)(2 / 2)

貧而鬻妻者

安公介然言:束州有貧而鬻妻者,己受幣,而其妻逃。鬻者將訟,其人曰:“賣休買休,厥罪均,幣且歸官,君何利焉?今以妹償,是君夫一再婚婦,而得一室女也,君何不利焉。”鬻者從之。或曰:“婦逃以全貞也。”或曰:“是欲鬻其妹而畏人言,故托諸不得已也。”既而其妻歸,複從人逃。皆曰:“天也。”

士人與狐女狎

程編修魚門言:有士人與狐女狎,初相遇即不自諱,曰:“非以采補禍君,亦不托詞有夙緣,特悅君美秀,意不自持耳。然一見即戀戀不能去,倘亦夙緣耶?”不數數至,曰:“恐君以耽色致疾也。”至或遇其讀書作文,則去,曰:“恐妨君正務也。”如是近十年,情若夫婦。

士子久無子,嚐戲問曰:“能為我誕育否耶?”曰:“是不可知也。夫胎者,兩精相搏,翕合而成者也。媾合之際,陽精至而陰精不至,陰精至而陽精不至,皆不能成。皆至矣,時有先後,則先至者氣散不攝,亦不能成。不先不後,兩精並至,陰先衝而陰包之,則陽居中為主而成男;陰先衝而陽包之,則陰居中為主而成女。此化生自然之妙,非人力所能為。故有一合即成者,有千百合而終不成者。故曰不可知也。”問:“孿生何也?”曰:“兩氣並盛,遇而相衝,正衝則歧而二,偏衝則其一陽多而陰少,陽即包陰;其一陰多而陽少,陰即包陽。故二男二女者多,亦或一男一女也。”問:“精必歡暢而後至。幼女新婚,畏縮不暇,乃有一合而成者,陰精何以至耶?”曰“燕爾之際,兩心相悅,或先難而後易,或貌瘁而神怡。其情既洽,其精亦至,故亦偶一遇之也。”問:“既由精合,必成於月信落紅以後,何也?”曰:“精如穀種,血如土膏,舊血敗氣,新血生氣,乘生氣乃可養胎也。吾曾侍仙妃,竊聞講生化之源,故粗知其概。‘愚夫婦所知能,聖人有所不知能’,此之謂矣。”

後士人年過三十,須暴長。狐忽歎曰:“是鬑鬑者如芒刺,人何以堪!見輒生畏,豈夙緣盡耶!”初謂其戲語,後竟不再來。魚門多髯,任子田因其納姬,說此事以戲之。魚門素聞此事,亦為失笑。既而曰;“此狐實大有詞辯,君言之未詳。”遂具述其論如右。以其頗有理致,因追憶而錄存之。

義妓救翁

《呂覽》稱黎丘之鬼,善幻人形。是誠有之。餘在烏魯木齊,軍吏巴哈布曰:甘肅有杜翁者,饒於資。所居故曠野,相近多狐獾穴。翁惡其中夜嗥呼,悉熏而驅之。

俄而,其家人見內室坐一翁,廳外又坐一翁,凡行坐之處,又處處有一翁來往,殆不下十餘。形狀聲音衣服如一,摒擋指揮家事,亦複如一。闔門大擾,妻妾皆閉門自守。妾言翁腰有繡囊可辨,視之無有,蓋先盜之矣。有教之者曰:“至夜必入寢,不納即返者翁也。堅欲入者即妖也。”已而皆不納即返。又有教之者曰:“使坐於廳外,而舁器物以過,詐仆碎之。嗟惜怒叱者翁也,漠然者妖也。”己而皆嗟惜怒叱。喧呶一晝夜,無如之何。

有一妓,翁所昵也,十日恒三四宿其家。聞之,詣門曰:“妖有黨羽,凡可以言傳者必先知,凡可以物驗者必幻化。盍使至我家,我故樂籍,無所顧惜。使壯士執巨斧立榻旁,我裸而登榻,以次交接,其間反側曲伸,疾徐進退,與夫撫摩偎倚,口舌所不能傳,耳目所不能道者,纖芥異同,我自意會,雖翁不自知,妖決不能知也。我呼曰:‘斫!’即速斫,妖必敗矣。”眾從其言,一翁啟衾甫入,妓呼曰:“斫!”斧落,果一狐腦裂死。再一翁租趑趄,妓呼曰:“斫!”果驚竄去。至第三翁,妓抱而喜曰:“真翁在此,餘並殺可也。”刀杖並舉,殪其大半,皆狐與獾也。其逃者遂不複再至。

禽獸夜鳴,何與人事?此翁必掃其穴,其擾實自取。狐獾既解化形,何難見翁陳訴,求免播遷?遽逞妖惑,其死亦自取也。計其智數,蓋均出此妓下矣。

二女鬼論法僧

吳青紆前輩言:橫街一宅,舊雲有祟,居者多不安。宅主病之,延僧作佛事。

入夜放焰口時,忽二女鬼現燈下,向僧作禮曰:“師等皆飲酒食肉,誦經禮懺殊無益;即焰口施食,亦皆虛拋米穀,無佛法點化,鬼弗能得。煩師傳語主人,別延道德高者為之,則幸得超生矣。”僧怖且愧,不覺失足落座下,不終事,滅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