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老儒墨塗女鬼(2)(2 / 2)

凶兆

先師介野園先生,官禮部侍郎。扈從南巡,卒於路。卒前一夕,有星隕於舟前。卒後,京師尚未知,施夫人夢公乘馬至門前,騎從甚多,然佇立不肯入。但遣入傳語曰:“家中好自料理,吾去矣。”匆匆竟過。夢中以為時方扈從,疑或有急差遣,故不暇入。覺後,乃驚怛。比凶問至,即公卒之夜也。

公屢掌文柄,凡四主會試,四主鄉試,其他雜試殆不可縷數。嚐有恩榮宴詩曰:“鸚鵡新班宴禦園(按:“鸚鵡新班”不知出典,當時擬問公,竟因循忘之),摧頹老鶴也乘軒。龍津橋上黃金榜,四見門生作狀元。”丁醜年作也。於文襄公亦贈以聯曰:“天下文章同軌轍,門牆桃李半公卿。”可謂儒者之至榮。然日者推公之命雲:“終於一品武階,他日或以將軍出鎮耶!”公笑曰:“信如君言,則將軍不好武矣。”及公卒,聖心悼惜,特贈都統。蓋公雖官禮曹,而兼攝副都統。其扈從也,以副都統班行,故即武秩進一階。日者之術,亦可雲有驗矣。

乩仙亦有小驗

乩仙多偽托古人,然亦時有小驗。溫鐵山前輩(名溫敏,乙醜進士,官至盛京侍郎)嚐遇扶乩者,問壽幾何。乩判曰:“甲子年華有二秋。”以為當六十二。後二年卒,乃知二秋為二年。蓋靈鬼時亦能前知也。

又聞山東巡撫國公,扶乩問壽。乩判曰:“不知。”問:“仙人豈有所不知?”判曰:“他人可知,公則不可知。修短有數,常人盡其所稟而已。若封疆重鎮,操生殺予奪之權,一政善,則千百萬人受其福,壽可以增;一政不善,則千百萬人受其禍,壽亦可以減。此即司命之神不能預為注定,何況於吾?豈不聞蘇頲誤殺二人,減二年壽;婁師德亦誤殺二人,減十年壽耶?然則年命之事,公當自問,不必問吾也。”此言乃鑿然中理,恐所遇竟真仙矣。

黠者以狐召狐

族叔育萬言:張歌橋之北,有人見黑狐醉臥場屋中(場中守視穀麥小屋,俗謂之場屋)。初欲擒捕,既而念狐能致財,乃覆以衣而坐守之。狐睡醒,伸縮數四,即成人形。甚感其護視,遂相與為友。狐亦時有所饋贈。

一日,問狐曰:“設有人匿君家,君能隱蔽弗露乎?”曰:“能。”又問:“君能憑附人身狂走乎?”曰:“亦能。”此人即懇乞曰:“吾家酷貧,君所惠不足以贍,而又愧於數瀆君。今裏中某甲甚富,而甚畏訟。頃聞覓一婦司庖,吾欲使婦往應。居數日,伺隙逃出,藏君家;而吾以失婦,陽欲訟。婦尚粗有資首,可誣以蜚語,脅多金。得金之後,公憑附使奔至某甲別墅中,然後使人覓得,則承惠多矣。”狐如所言,果得多金,覓婦返後,某甲以在其別墅,亦不敢複問。然此婦狂疾竟不愈,恒自妝飾,夜似與人共嬉笑,而禁其夫勿使前。急往問孤,狐言無是理,試往偵之。

俄歸而頓足曰:“敗矣!是某甲家樓上狐,悅君婦之色,乘吾出而彼入也。此狐非我所能敵,無如何矣!”此人固懇不已。狐正色曰:“譬如君裏中某,暴橫如虎,使彼強據人婦,君能代爭乎?”後其婦顛癇日甚,且具發其夫之陰謀。針灸刻治皆無效,卒以瘵死。裏人皆曰:“此人狡黠如鬼,而又濟以狐之幻,宜無患矣。不虞以狐召狐,如螳螂黃雀之相伺也。古詩曰:‘利旁有倚刀,貪人還自賊。’信矣!”

忻州以貧鬻婦者

門人王廷紹言:忻州有以貧鬻婦者,去幾二載。忽自歸,雲初被買時,引至一人家。旋有一道士至,攜之入山,意甚疑懼。然業已賣與,無如何。道士令閉目,即聞兩耳風颼颼。俄令開目,已在一高峰上。室廬華潔,有婦女二十餘人,共來問訊,雲此是仙府,無苦也。因問:“到此何事?”曰:“更番侍祖師寢耳。此間金銀如山積,珠翠錦繡、嘉肴珍果,皆役使鬼神,隨呼立至。服食日用,皆比擬五侯。惟每月一回小痛楚,亦不害耳。”因指曰:“此處倉庫,此處庖廚,此我輩居處,此祖師居處。”指最高處兩室曰:“此祖師拜月拜鬥處,此祖師煉銀處。”亦有給使之人,然無一男子也。自是每白晝則呼入薦枕席,至夜則祖師升壇禮拜,始各歸寢。惟月信落紅後,則淨褫內外衣,以紅絨為巨綆,縛大木上,手足不能絲毫動;並以綿丸窒口,喑不能聲。祖師持金管如箸,尋視脈穴,刺入兩臂兩股肉內,吮吸其血,頗為酷毒。吮吸後,以藥末糝創孔,即不覺痛,頃刻結痂。次日,痂落如初矣。其地極高,俯視雲雨皆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