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新發現?”
“我現在才發現你腋下無毛。”
“去你的,你怎麼盡注意人家的暗處?”弄玉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站起身。
兩個人走出西餐自助廳,正見鋼琴前圍著一群人,有人在拍照。
老慶擠過去,隻見當中簇擁著幾個人,其中一個四十多歲,戴著眼鏡,溫和地笑著。老慶認出他,他是當年最走紅的詩人汪國真。汪國真的左側站著一人英氣勃勃的中年人,麵容慈祥,雙目炯炯,身材魁悟,眉宇間透出睿智和仁厚。右側站立一秀麗女子,三十多歲,身材窈窕,長發披肩,兩隻大眼睛溫柔嫵媚。
老慶急急地問旁邊的年輕人:“汪國真左側那人是誰?”
“他就是文革手抄本《一隻繡花鞋》的作者張寶瑞。”
《一隻繡花鞋》在文革期間千百萬人傳抄,家喻戶曉,梅花黨人的幽靈、火葬場的看門老頭、武漢長江大橋的人體炸彈、重慶教堂的一隻紅繡鞋……險象環生,跌宕起伏,就如茫茫長夜中的一簇野火。前不久正式出版,轟動大江南北。
原來這部地下小說的作者就在眼前,真是“驀然回首,那人正在燈火闌姍處。”老慶不禁又驚又喜。
弄玉也擠了過來。
老慶告訴她台前的兩位作家時,弄玉也是又驚又喜。
“跟他們合個影。”弄玉說。
“沒帶照相機。”
“跟人家借。”弄玉有辦法,她說服了一個年輕人借了一個照相機,然後拉著老慶擠到汪國真、張寶瑞麵前。
弄玉拉著老慶說:“汪老師、張老師,我叫弄玉,他叫老慶,他也是筆杆子,可惜現在還沒有飛起來。”
老慶靦腆地說:“諸位老師,我是一隻醜小鴨,我還沒飛起來……”
汪國真笑著說:“你會變成天鵝的,有誌者,事竟成。”
張寶瑞說:“沒有登越不了的高山,沒有跨越不了的洪流,世上無難事,隻要肯登攀!”
老慶喜道:“好,說得好,我們照張像吧,”
弄玉站到汪國真旁邊,老慶擠到九丹旁邊,幾個人照了一個合影。
當夜,老慶的靈感如泉水湧,他徹夜未眠,他接連寫了十幾首詩,翻來覆去地朗誦,愈發覺得跟汪國真的詩歌風格相近。他打電話給弄玉,要求為她朗誦,看像不像汪國真的詩歌。
弄玉正在熟睡,被他吵醒,說了一句:“討厭鬼!”“啪”的把手機關掉。
老慶興猶未盡,他又寫了幾首,已到天明,他想起雨亭與汪國真有交往,他想托雨亭向汪國真建議,與汪國真合出一集,由洪強聯係出版。
老慶,汪國真;汪國真,老慶;就叫《汪國真老慶詩選》,那我老慶就可一夜之間,名揚天下,洛陽紙貴。
老慶想到這裏,迷迷糊糊睡著了。
這一覺,老慶生平第一次踏踏實實做了一個美夢。
雨亭向汪國真說明,汪國真慷慨地同意,他為了扶持一個醜小鴨,甘願做墊腳石。《汪國真老慶詩選》正式出版,大報小報,專訪報道一版又一版,鋪天蓋地而來。鳳凰衛視、湖南衛視、湖北衛視、中央電視台的《讀書》節目、《藝術人生》等,接踵而至,閃光燈閃個不停,手機爆響;搜狐、新浪等全國著名網站邀他前往訪談,《北京青年報》、《北京娛樂信報》、《北京晚報》等暢銷報紙刊登他與汪國真攜手相談的大幅照片,他的詩歌刊載於《詩刊》、《作家文摘》、《當代》、《十月》等有名雜誌。老慶真的紅了,火了,豪華酒店開業典禮請他剪彩,名人俱樂部請他免費入會,當紅歌星、影星向他飛眼,暗送秋波;他的詩集出了一版又一版,又譯成多種文字在國外發表;諾貝爾獎評選委員會又派專員來京與他洽談,商議諾貝爾文學獎事宜。老慶時來運轉,一時譽滿大江南北,名利雙收,他在京城北郊買了豪華別墅,複式三層,每層都有鴛鴦浴池,他又購買一輛新式奔馳轎車,雇了一個司機。他有保鏢、司機、保姆、經紀人,一會百通。他沒有更多的時間與沙龍的朋友聚會,讚助沙龍一筆巨資,做為活動經費。昔日那些酒吧、桑拿、歌廳的老板紛紛湧來,找他索要欠債,他都一一償還。他與弄玉舉辦了隆重的婚禮,在香格裏拉飯店舉辦,賓客一千,名流如雲。歌星影星環繞一堂,縱情高歌;畫家書匠擎筆舉硯,龍飛鳳舞。汪國真做證婚人,雨亭、黃秋水、飛天、銀鈴、夏君、牧牧一幹人在旁讚歎不已。新穎特意送來一個大花籃,上寫一個對聯,左聯是:弦歌一曲直上雲端尋弄玉;右聯是:詩篇百首落入花海覓老慶。
婚宴散盡,老慶與弄玉雙雙進入彩球環繞的奔馳轎車。轎車一路北馳,弄玉吩咐司機往南開,老慶忙問何故。弄玉說:“我想老宅,那是我們相識之地,情愛之源,我們回老宅,重溫舊夢。”
老慶也覺不錯,於是令司機回東城。
車進胡同,街坊鄰居,另眼相看,喜笑顏開。
老慶攜弄玉徑直上樓,開了鎖,進入房內。房內擺設很舊,隻是多了一層灰塵,已是許久無人居住。
弄玉在屋內左環右顧,興奮異常,大聲叫道:“濤聲依舊。”
弄玉又進入棲身之地,見那被單整齊,窗簾半掩,倍感親切。
弄玉讓老慶稍事休息,自己出門買菜,一忽兒提著一籃菜回來,對老慶說:“老公,今晚我要請你吃我親手做的飯菜。”
老慶也不言語,隻是在一旁傻笑。
弄玉進了廚房,一會兒端出蠟肉炒蘿卜條、水煮魚、烏魚湯等放於桌上,又倒了兩杯紅葡萄酒,招呼老慶就餐。
老慶聞到香味,知道弄玉的手藝,非常歡喜。
弄玉打開音響,播放柴可夫斯基的樂曲,然後坐到老慶對麵,舉杯相慶。
老慶酒未入腹,人已半醉,他怔怔地問弄玉:“這不是夢裏吧?”
弄玉笑道:“人生如夢,夢如人生,分不清是真是假,誰是誰非,隻要你我恩愛一場,就是人生一大幸事,我也不枉來一世。”
老慶感動地說:“弄玉,你真好,我敬你一杯。”
兩杯相撞,一飲而盡。
老慶說:“人也別也去當時裝模特了,太辛苦,不如就呆在家裏,有空我們一起出國旅遊,去看埃及金字塔、巴黎凱旋門、倫敦魂斷藍橋、意大利威尼斯水城……”
弄玉道:“我不能老呆在家裏,我要工作,我要獨立生活,這樣才能顯示一個人的價值,我不願依附於任何人。”
“好,有個性,有思想,來,幹杯!”老慶眼前一片朦朧。
吃過飯,老慶有點搖晃,弄玉扶住他。
老慶一指床上:“夫人,上床。”
弄玉道:“床太俗,不上。”
“那在哪兒?”老慶問。
弄玉一指地上:“以大地為床。”
弄玉把被褥搬於地上,老慶給弄玉解帶,弄玉幫老慶寬衣,二人抱如葫蘆。
弄玉小聲問:“你老實交待,你駕馭了多少女人?”
老慶怔怔地望著她:“其實真正被我駕馭的隻有你一個。”
“你這個壞東西。”
老慶終於醒了,原來是南柯一夢。
稿紙依然堆在桌上電腦旁。
天已大亮。
他想著夢境。
他決心實現夢想。
他還要寫20多首詩。
他立刻去找雨亭,請雨亭做紅娘,幫助他說服崔鶯鶯,完成《西廂記》。
崔鶯鶯就是汪國真。
雨亭本來正為老慶舉辦美女沙龍金薔薇茶屋被整頓一事所惱,聽了老慶要與汪國真合出詩集的建議,斷然否決。
雨亭說:“寫詩一個人一個風格,人家汪國真的詩比你老慶意境高,已然成名,你要走捷徑,豈不被人笑話?我是與汪國真是好朋友,但是這種建議如何說得出口?”
老慶聽了,有些不悅,說道:“雨亭,我寫詩有我的意境,詩的水平並不比汪國真的差,你要是朋友,就跟他說,他不願意是他的事情,朋友之情也算盡到了,他若不同意算是激勵我的動力,我一定要趕過他,將來比他更出名。我還要爭取諾貝爾獎金!”
雨亭見他如此堅決,又好氣又好笑,於是說:“咱們是多年的朋友,我就當著你的麵給汪國真打電話。”
雨亭撥通了汪國真的電話,把老慶的意思說了。
汪國真在電話中說:“詩言誌。一個詩人一個風格,我有我的風格,我相信老慶也有老慶的風格;兩個人的詩選並為一部,總是有些牽強,老慶還是單獨出書吧,請轉告老慶,祝他在詩歌領域有更大的貢獻。”
雨亭關了手機,對老慶說:“老慶,你聽見了吧,汪國真的意思還是各自成書,他希望你有更大的進步。”
老慶嘟囔道:“我也不是沾他的光,我隻是覺得我和他的詩風格相近,如同同是山東菜,我是宮爆雞丁,他是醬爆雞丁,既然他不同意也就算了。”
晚上,老慶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回到家,一頭紮到床上,想起昨日的夢,不禁覺得荒唐。忽然,他眼睛一亮,又想到了張寶瑞,那個文革手抄本《一隻繡花鞋》的作者,現在《一隻繡花鞋》賣得正紅火,又在拍電視劇,王府井新華書店和西單圖書大廈的暢銷書台上都擺著書,如果我老慶寫一部《三隻繡花鞋》,做為一隻繡花鞋的姐妹篇,豈不是一著高棋。我再把和張寶瑞的合影刊登在書中,然後找小報、電視台爆炒一通,我老慶就會和張寶瑞齊名。想到這,老慶下了床,直撲街上,要了一輛出租車,去找張寶瑞的《一隻繡花鞋》。
在安定門內大街的一個個體書店,老慶如獲至寶地見到了一本《一隻繡花鞋》。老慶買了一本回到家裏如饑似渴地閱讀,看到深夜隻覺毛發悚然,總覺得樓道有人,連呼吸聲都聽得出來。又覺得有人在用指甲摳他的門,還有大口大口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老慶嚇得不敢動彈,覺得自己在明處,敵特在暗處,對麵樓裏有人朝他開槍怎麼辦,或者有人從涼台跳進來,用玻璃刀旋開涼台窗玻璃,扭開門鎖……老慶放下書,塞到枕頭底下,關了電燈。
屋裏漆黑一團,衛生間裏有響動。
老慶赤著雙腳,小心冀冀地來到衛生間門口,猛地開了門,扭亮了燈,隻見衛生間內空無一人,原來是水管裏發出的聲音。
老慶關了衛生間的燈,又返回床上。這時,他又感覺牆角立著一個人,背朝著他,穿著一身黑裙子,披頭散發,血跡模糊,赤著一隻腳,另一隻腳穿著一隻繡了金色梅花的繡花鞋。
老慶渾身的毛孔都張開了,一身冷汗滲了出來,他用手指著牆角,大聲喝道:“你是誰?你是不是梅花黨的女特務?我……我是公安部偵察處長龍飛!”
他扭亮了台燈,原來牆角是一個衣服架,掛著弄玉的一條黑裙子,昨晚她洗了這條裙子披散在衣服架上晾幹。
老慶關了台燈,翻來覆去不能入睡。
這時,樓道裏真的響起腳步聲。
“咚,咚,咚……”腳步聲沉重,就像扛著重型武器,還有男人的喘息聲。
腳步聲在四樓的單元門前停住了,用鑰匙開門的聲音。
門開了,又關上了。
死一般的沉寂。
老慶想:又是四樓那個小白臉,這麼晚才回家,八成又是會情人去了。他們小倆口結婚沒兩年,整天吵得不可開交。
正想著,四樓響起砸東西的聲音。
女人的喝斥聲。
吵鬧聲。
一忽兒,歸於沉寂。
老慶趴在床上不敢動彈,將近三更天時,他有些迷糊,睡意襲了上來。
這時,樓道裏又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腳步聲在老慶家門前停止了。
老慶睡意全消,嚇得坐了起來。他悄悄赤腳蹭到廚房,拿起菜刀。……鑰匙開門的聲音。
原來還有萬能鑰匙。
門緩緩開了。
老慶舉起了菜刀……一聲尖叫。
原來是弄玉。
菜刀落地。
老慶撲到弄玉懷裏。
救救我吧!這屋裏有鬼,都是繡花鞋鬧的,這個千刀萬剮的張寶瑞喲,編出這故事嚇人玩。
弄玉拍打著他的肩膀說:“別怕,別怕,看嚇成這樣。”
老慶說:“今晚我要和你睡在一起,我什麼也不幹,我害怕……”
這一宿,老慶睡在地上,弄玉睡床上,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老慶即使看《一隻繡花鞋》魂飛膽喪,但他還是決心要完成《三隻繡花鞋》,他覺得創作太辛苦,決定找一個槍手,思來想去想到了雨亭的妻子柳堤的妹妹柳岸,柳岸喜歡文學,北師大中文係剛畢業,正在找工作,又會使用電腦。
老慶找到柳岸,把創作意圖告訴她,柳岸一聽,滿口答應。
老慶買來一個小錄音機,跟柳岸約定,老慶口述故事,錄音,由柳岸打字整理,先付訂金兩千元,20萬字打字整理完畢,再給三千元。柳岸是個爽快人,覺得這是一個學習寫作的好機會,欣然答應。
老慶向弄玉借了兩千元交給柳岸,與她簽訂了合同書,然後開始做準備工作。他先從網上訂閱了有關張寶瑞的資料,仔細研究張寶瑞的寫作特點,創作背景,知道他原是北京鐵合金廠的故事大王,十四歲即開始創作,已出版20多部著作,有的小說已被改編電影和電視劇。他又專門研究我公安人員龍飛、肖克、路明、南雲等人的性格特點,研究梅花黨五朵梅花白薔、白薇、白蕾、黃櫨、黃妃的相貌特征、性格特點、家庭背景,並到張寶瑞創作手抄本的舊居北京東城喜鵲胡同10號考察。
這天傍晚,老慶來到東單,從西裱褙胡同進去,經過於謙祠堂,拐進土地廟下坡,來到一個十字路口,他正在彷徨,忽見路口一個小院走出一個老太太,急忙問:“老人家,喜鵲胡同在哪兒?”
老太太指著路東,說:“拆了,就剩一小截了。”
老慶一聽,心涼了半截,急問:“有個叫張寶瑞的作家住這兒嗎?”
老太太道:“二十年前就搬走了,小時候他盡在胡同裏踢足球,有一次球踢到我身上,連車帶人都倒了,賊淘兒!可您別說,他還賊能寫,那時候每天趴在葡萄架底下寫啊寫啊,還真寫出來了。”
“媽,您跟誰說話呢?”院內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
“有個同誌打聽寶瑞呢。”
院內走出一個中年女子,打量著老慶問:“您找他?”
老慶連忙擺手道:“我來采風,來采風。”
中年女子道:“他小時候了是我們的頭兒,辦話劇隊,文學社,演節目,舉辦詩朗誦比賽,可有意思了。現在人家是作家,我下崗……。”
老慶連忙道:“革命分工不同,分工不同。”
“什麼分工不同,這叫有誌者,事竟成。”
“對,對,有誌者,事竟成。大嫂,大娘,咱們合個影吧,留個紀念。”老慶說著,摸出照像機。
老太太道:“閨女,你就跟他照一張吧,我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不照了。”
老慶拉過一個路人,請他幫助與這位中年婦女照了一張,然後拐進舊日的喜鵲胡同。
胡同10號大院舊坦蓋起一個二層小樓,鐵門緊閉,舊日的四合院已麵目皆非,再往東就是一條街,南北走向,切為兩段。胡同西口有座小洋樓風景幽美,新近修葺,保存完整。
老慶讀了《一隻繡花鞋》,書中的梅花黨北京組織總部就是以這座小樓為原型寫的。老慶見大門虛掩,壯著膽子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法式小樓,分為二層,簷角精致,樹蔭遮蓋,一株秋海棠伸向牆外。院內古木參天,綠茵茵草坪上有個茶座,烹茶正溫。
樓裏走出一個姑娘,見到老慶,怔了一怔。
老慶趕忙說:“我是到這采訪的。”
“采訪什麼?”姑娘一雙眸子明亮動人。
“有個作家居住隔壁,你們的建築在他的著作裏有所表現。”
“你是說《一隻繡花鞋》的作者張寶瑞先生吧?”姑娘頓時來了神氣。
姑娘興致勃勃向老慶講述了這座小樓的曆史,原來這小樓建於清末,愛新覺羅·溥儀曾在此隱居。抗戰時期是日本駐北平的領事館,建國後曾有一個副部長居住於此。如今小樓已切為兩半,供兩個單位使用。
老慶問:“據說這院裏有口井十分深,深不見底。”
姑娘道:“你要見試一下嗎?就在那邊。”她指著一棵老槐樹下。
“不,不,不用了。”老慶連忙說。
“作者當時虛構了一個地下室,還演義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公安人員肖克就曾關押在這裏,他的心上人就是在這地下室裏被殺害的。”
“的他的虛構言中了,這座樓果然有地下室。那時花園裏還有許多果樹,蘋果樹、核桃樹、桃樹,那時大門緊閉,牆上有網,一般人進不來。”姑娘說這番話時,天已完全暗下來。
“這兒夜裏鬧鬼嗎?”老慶戰戰兢兢地問。
“什麼鬼”都是人鬧的,我就不信人間有鬼。
“那你是鍾馗。”老慶在心裏說。
老慶回到家後,還想著小洋樓院內的那口深井。
他想,那口井一定很深很深……在這期間,老慶還實地考察了東城的一座凶宅,因為他構思從一座凶宅寫起,全書也是緊緊圍繞著這座凶宅,由此展開撲朔迷高的驚險故事。
為了增強恐怖效果,他決心晚上考察。
為了壯膽,他腰裏揣了一支玩具手槍。
這條糧錢胡同古老幽深,許多房屋的牆皮剝破,房上蒿草有一尺多高,老慶摸摸索索來到13號門前,這是兩扇門,門漆脫落,兩側各有一個石獅子,房瓦狼藉,蒿草搖曳。
這就是有名的13號凶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