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黃埔校軍經曆的首場惡戰,戰鬥同樣進行得不太順利。陳建峰注意到,蔣介石從始至終都是陰沉著臉。
東莞城下,教導一團副連長、黃埔一期的陳述準備就緒,隨著何應欽一聲令下,新一輪的進攻開始。一團的輕重機槍一起開火,子彈打在城牆上,濺起一絲絲青煙。陳述帶著一排戰士成散形隊列衝鋒。
一排衝向開闊地帶,城頭上叛軍的重機槍子彈還是有如雨點一般地掃射過來,陳述身邊的戰士紛紛中彈,一頭栽倒在地。此種時候,沒有人遲疑,也沒有人停頓,戰爭就是這樣的殘酷,死了的已經死了,活著的還是得繼續,直到自己倒下。一排的戰士勾著背,不顧一切地往前衝,城頭上的子彈打在地上,塵土飛揚,打在戰士的身上,都是踉踉蹌蹌,在慣性的衝力下,朝前撲倒在地。
這是教導團發起的第幾次衝鋒,陳建峰都懶得去記了,陳建峰看著戰士們紛紛倒下,眼中冒火,拳頭攥得緊緊的,恨不得自己立馬衝上去。
城下的射擊死角,一排衝過開闊地帶的戰士不及一半。
陳述吐了一口唾沫:“架雲梯。”
戰士們搭起雲梯,陳述身先士卒,踩著雲梯就上,手中的駁殼槍往上怒射,有敵軍從城頭上掉了下來,噗通掉在地上,濺起塵土。眼看就要登城成功,一顆子彈打在陳述的身上,陳述咬緊牙關,艱難前進。守城的敵軍感覺到了危險,手榴彈子彈呼嘯而至,陳述寡不敵眾,身中數槍,一頭從雲梯上栽下,英勇犧牲,成為黃埔一期首位犧牲的連級軍官。
蔣介石在望遠鏡裏眼睜睜地看著陳述從雲梯上栽下,無能為力,隻能氣惱地放下望遠鏡,罵:“娘希匹的。”
蔣介石說:“陳建峰,去看看何應欽在幹嘛,如無對策,隻是一味強攻,則告訴何應欽,暫緩攻城。”
陣地前沿,何應欽正與徐海波等營級以上軍官商量對策。何應欽指著東莞的城防圖:正東門,敵軍在這、這和這部署有多挺重機槍,擲彈筒的打擊對其無濟於事,這三點互為犄角,易守難攻,對戰士的殺傷力很大,看來有必要更改作戰部署。
怎麼改?何應欽認為有必要改東門主攻為佯攻,避其強而攻其弱。東莞四門的防禦弱點在哪?徐海波指出,北門。為何?徐海波分析,北門雖然也配備有重機槍,但感覺守城敵軍的戰鬥力不及東門,比東門易於突破,徐海波有理由相信,敵軍將主力部署在東門一線,徐海波認為一旦占領北門,肯定會對東門的敵軍構成心理上的恐慌,東門之敵肯定會自亂陣腳,不可能再像現在這般頑強抵抗,一旦占領北門,兩路夾擊之下,東門之敵肯定會潰敗。
何應欽一錘定音:佯攻東門,主攻北門,為保險起見,西門南門同樣全線壓上,減小北門壓力,一門破則全城破。
何應欽這才看到了陳建峰蔣孝鎮,他點點頭,問:“校長有何指示?”
陳建峰說:“校長是有指示:從長計議。現在總教官都有計議了,看來校長的指示無關緊要了。”
何應欽說:“你們回去告訴校長,這次我何應欽一定會將東莞城攻下來,不會讓他人看我黃埔校軍的笑話。”
陳建峰和蔣孝鎮走出指揮所。陳建峰走了幾步,不走了,讓蔣孝鎮回去向蔣介石彙報。蔣孝鎮問:“你不回去了?想幹嘛?”
陳建峰說我得上北門看看去,有什麼事情好及時向校長彙報。蔣孝鎮說陳建峰你少找借口,你小子肯定是一聞硝煙味就手癢癢了。陳建峰說都知道了,哪你還問。陳建峰拔腿就往北門跑,蔣孝鎮無可奈何,喊:“我跟校長怎麼說?”
陳建峰回頭,說:“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蔣孝鎮恨恨不已:“娘希匹的陳建峰,每次都是這句話。”陳建峰弓著背,早就消失在戰壕裏。蔣孝鎮隻得帶領幾名警衛,回到小山包。蔣介石望了一眼:“陳建峰呢?”
蔣孝鎮隻得幫陳建峰撒謊,說陳建峰拉屎去了。蔣介石自然不信,他說:“上去了?沒攔住?”
蔣孝鎮說:“陳建峰這人您還不知道,比兔子還快,說走就走,如何攔得住,您剛才就不該讓他去。”
事已至此,蔣介石也就不問了,舉起望遠鏡,望向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