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陳建峰聽到樓上的門一響,一陣腳步聲過後,周恩來一臉冷峻地走了下來。俞濟時他們這些一二期的學生看到周恩來躲躲閃閃,態度晦澀,陳建峰卻是無所謂,他走了過去,敬禮:“周主任,您好!”
周恩來看了陳建峰一眼:“建峰啊,不是在第三師嗎?怎麼到這來了。”
陳建峰也不隱瞞,說:“校長緊急調我過來護衛的。”
周恩來‘哦’了一聲,表示明白。陳建峰送周恩來往外走,問:“周主任,先雲和您見過麵了?”
周恩來說:“事發突然,還沒有來得及見麵。”
陳建峰說:“先雲開完會就和第三師的共產黨員一起往軍部去了,估計見不到您,肯定會在軍部附近等,不會走遠。”
周恩來點點頭。此種時候自然不可能閑扯,周恩來一躍上馬,朝軍部而去。
蔣介石在樓上目送著周恩來走遠,這才從樓上走了下來,他看著陳建峰一笑,說:“建峰來了?”
陳建峰敬禮。禮畢,蔣介石笑了笑,說:“走,去江邊走走。”
蔣孝鎮擔心蔣介石的安全,蔣介石笑,說:“不礙事,有建峰在,我這心裏踏實的很。”
三月底的廣州,氣候怡人,長洲島上新芽初綻,鳥語花香,出海口,船舶星星點點。陳建峰隨蔣介石在珠江邊走了一段路,蔣介石於一棵樹下,站定,望向江麵。
蔣介石瞟了不遠處荷槍實彈的警衛一眼,問:“建峰,到廣州有二年了吧。”
陳建峰點頭:“前年三月底到的廣州,至今正好二年。”
蔣介石笑,說:“真快,想當初,你和先雲都還是滿腔熱血的愛國青年,這才多久就都成了手掌千軍的將才,真是時勢造英雄啊。”
蔣介石問:“蔣先雲呢,還好吧?”
陳建峰笑,說:“校長想聽實話?”
蔣介石笑,說:“說吧,聽聽無妨。”
陳建峰據實而說:“這次事件,先雲對校長頗為失望。”
蔣介石點頭:“可以想象。”
陳建峰說:“校長,我到現在都沒弄明白,您和共產黨非得水火不容麼?就不能和平共處?就拿我和先雲來說,一直都情同手足,真要拔槍相向,說實話,您就是把我槍斃了,我也不會向先雲開槍,手足相殘的事情,我陳建峰做不來。”
蔣介石看了陳建峰一眼,竟然沒有生氣,他笑,說:“你倒是不藏不掖,有什麼說什麼。這麼說來,你陳建峰重情重義,我蔣介石就薄情寡義了?”
陳建峰笑,說:“這可是校長您自己說的,我可沒有這麼說。”
蔣介石說:“雖然沒有明說,但話裏多少有那麼個意思在裏麵。”
蔣介石說兄弟蕭薔的事情你陳建峰不樂意做,我蔣介石就樂意了,可這是沒辦法的事,有些時候你不想為,但又不得不為,兄弟到了一定的時候還要分家,何況是兩黨,自從先總理這個家長去世後,國民黨和共產黨就注定會分家的,與其遲分,不如早離。蔣介石告訴陳建峰,蘇聯顧問季山嘉現在有意與汪精衛聯手,排擠他蔣介石,他豈能聽之任之,任其魚肉?肯定不能,得反擊,得先下手為強,胡漢民許崇智的例子活生生地擺在麵前,他蔣介石隻要不想成為曆史匆匆的過客,那麼該出手時就得出手,決不能心慈手軟,政治講究的是手段,慈悲為懷豈能成就大事。陳建峰有些不明白,季山嘉有意與汪精衛聯手,蔣介石盡可以拿季山嘉開刀,何必與中共相向。蔣介石笑陳建峰幼稚,中共雖然是一個獨立的政黨,但他目前還沒有成氣候,對蘇聯言聽計從,季山嘉一旦與汪精衛聯手,中共會冷眼旁觀,坐視不管?肯定不會,到時他們三方聯手,他蔣介石就在劫難逃,隻能與胡漢民許崇智一樣,去做寓公。與其等三方聯手,還不如趁早出手,他蔣介石靠什麼起家?黃埔校軍!他蔣介石的班底又在哪?第一軍!形勢所逼,所以這兩個地方,決不能容許中共染指,必須將中共的力量排斥在外,這就是政治,與感情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