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延安延安(1)(1 / 2)

保安縣城北的炮樓山,與陝北的其他地方一樣,黑壚土和黃綿土相間,一孔孔窯洞排列其中,山上沒有成片的森林,隻有一些灌木和酸棗樹,此時正是寒冬,見不到一絲的綠色,黃土高坡的溝溝壑壑邊到處都是霜白,整個灌木和酸棗樹都結滿了細微的冰粒,晶瑩剔透,有如冰樹。

陳建峰走出窯洞,胡長發和才旺迎了上來,如往日一樣,胡長發追著陳建峰問:“團長,今天有沒有任務?”

陳建峰還是那句話:“沒有!不知道!”

胡長發不死心:“團長,要不你找毛主席周副主席問問,看能不能給咱們團派個任務,咱們團從瓦窯堡開始,除了站崗放哨,都有一年沒有打過仗了,同誌們都憋足了勁,再不讓咱們團上前線,同誌們都會憋壞的。”

陳建峰說:“少拿同誌們當幌子,你胡長發自己沒有仗打就像沒頭蒼蠅似的上躥下跳,非要扯到同誌們身上幹嘛。站崗放哨怎麼了?保衛中央首長們的安全就不重要了?再說了,首長們又不是不認識你胡長發,首長們居住的窯洞就在山麓的上方,近在咫尺,想打仗,你不會自己去問?”

胡長發笑,說:“我可不敢。”

陳建峰瞟了胡長發一眼:“要說心平氣和,你還得跟才旺學學。”

這邊胡長發跟著陳建峰軟磨,才旺就走到一邊,站在窯洞前的酸棗樹下,一臉戒備地望著山旁的小路。胡長發看了才旺一眼,說:“團長,其實才旺的心裏也是貓抓了似的,比我還急呢。”

陳建峰說:“那為什麼才旺這麼沉穩,你卻這麼猴急。”

胡長發瞪了才旺一眼:“才旺,你怎麼回事?昨天說好了一起找團長請纓上前線的,怎麼現在成了我一個人唱獨角戲,你卻在旁邊觀戰了?想撿現成的?”

才旺憨憨地笑,說:“我聽團長的。”

陳建峰笑,說:“既然你胡長發憋足了勁想要任務,那我今天還真要任務給你。”

胡長發大喜,說:“什麼任務?”

陳建峰笑,說:“首長們過冬的木炭差不多用完了,你帶一個排去城裏挑些木炭回來。”

胡長發不滿:“團長,這算什麼任務?”

陳建峰說:“讓首長們過個暖冬,這就是目前最重要的任務!”

陳建峰整了整軍裝,朝才旺一擺頭:“才旺,走,上主席那看看去。”

才旺跟著陳建峰朝坡上走去,胡長發同時跟了上來,陳建峰聽見背後的腳步聲,停住腳步,回過頭來:“胡長發,這裏沒你什麼事,你給老子下山挑木炭去,你要是不執行,明天就派你上山溝裏燒炭去。”

胡長發耷拉著頭,一時無比喪氣,嘀咕:“團長,你這是厚此薄彼。”

陳建峰隻當沒聽見。

其實陳建峰與胡長發一個德性,陳建峰說胡長發沉不住氣,其實他自己何嚐不是如此。紅軍到達吳起鎮後,接連打了幾場大仗,由此鞏固了陝北的根據地,中央機關也因此離開了瓦窯堡,進駐保安,炮樓山成了中央首長們的駐地。陳建峰團參加完直羅鎮戰役後,就不再歸屬林彪指揮,而屬中央軍委總參謀部直接領導,擔負起保護中共中央、中央軍委和軍委主席毛澤東、副主席周恩來的任務。正因為如此,陳建峰團在隨後的這一年裏,就隻能眼巴巴地看著陳賡左錫林康平他們馳騁疆場,眼看著紅軍在戰爭中一天天發展壯大,陳賡左錫林康平都成了主力師的師長,讓陳建峰隻有羨慕的分。陳建峰倒不是羨慕陳賡他們成了師長,而自己至今還是個團長,如陳建峰所言,陳賡他們即便是師長,讓老子給他們敬禮,那就得看老子的心情,要是碰上老子心裏不痛快,陳賡他們還敢在老子麵前顯擺,老子可不管他們現在是師長,照樣一腳將他們踹下炮樓山去。

陳建峰羨慕的是陳賡他們現在手下的人馬,現在的中央紅軍早就與剛到陝北時不可同日而語了,剛到陝北時的中央紅軍,損兵折將,師同於團,團同於營,像左錫林康平,說是師長,可手下的人馬還不及他陳建峰多,陳建峰自然也沒什麼感覺,沒什麼好羨慕的,但現在就不同了,可以說是一眨眼的工夫,陳賡左錫林康平他們一個個枝繁葉茂,全師滿員,一時兵強馬壯。

前二天,陳賡到炮樓山來見毛主席周副主席,中午就在主席的窯洞就餐,陳建峰一聽陳賡全師人馬三千五百人,一下子眼睛發直,心裏同樣有如貓抓,陳建峰看著桌上的臘兔肉頓時懊惱無比,說自己這一年,除了在黃土高坡打了幾隻沙兔沙雞沙鼠,栽了幾棵酸棗樹,可以說是一事無成,與陳賡比起來,他陳建峰隻能用“慚愧”二個字來形容。陳賡一聽,就知道陳建峰是在借題發揮,抱怨毛澤東不該將他陳建峰團從林彪軍團調離,要不然他陳建峰團肯定可以趕超他陳賡,與他陳賡一較高低。陳賡看著陳建峰垂頭喪氣的樣子食欲更佳,大快朵頤地吃著臘兔肉,陳建峰一看陳賡那興高采烈的樣子,更是鬱悶,也不管毛澤東周恩來在桌,將那碗臘兔肉往胸前一摟,說這是他陳建峰打的,自己吃,誰都沒份。毛澤東當時可能在思考問題,沒有注意陳建峰的這個動作,他習慣性地朝盛兔肉的碗伸出筷子,筷子碰到桌麵,毛澤東夾了二下,什麼都沒有夾到,感覺有些不對,這才停止思考,看了看桌麵,“咦”了一聲,問臘兔肉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