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方唱罷我登場!城頭變幻大王旗(33)(1 / 3)

最早敗退的是張宗昌部。蔣介石的第一集團軍發起進攻不久,便突破了張宗昌在魯南精心構築的四十裏防線,占領了韓莊、夏鎮、魚台、台兒莊、郯城等地。其間,盡管孫傳芳殘部為增援張宗昌,曾發起反擊,但又被馮玉祥部抄了後路,未能挽回敗局,張宗昌、孫傳芳部不得不撤退到泰安一線防守。4月30日,泰安城又被蔣、馮兩軍攻破。張宗昌和孫傳芳見自己的山東防線已完全垮掉,遂放棄濟南,撤過黃河退到德州一線。

就在張宗昌、孫傳芳敗退,蔣介石占領濟南之時,日軍為阻止蔣軍繼續北上,悍然於5月3日製造了震驚中外的“濟南慘案”。但是,這雖然給蔣介石製造了不少麻煩,卻未能迫使蔣軍停止進攻。濟南事件發生後不久,蔣介石命令所部繞開濟南,繼續北上。至5月中旬,蔣介石又攻占了德州、滄州,將張宗昌、孫傳芳部逼退到天津附近。

東線的慘敗,也使張作霖的西線部隊受到很大影響。張學良的第三、四方麵軍雖然一度頂住馮玉祥、閻錫山的聯合進攻,但終因東線潰退,京津一帶受到威脅,也不得不退守保定一線。

到5月中旬,形勢已明朗化,張作霖擋住北伐軍進攻的企圖已基本落空,敗退出關隻是時間問題了。而這時,日本方麵也在加緊考慮究竟應對東三省、對張作霖采取何種態度的問題。

日本軍部和關東軍見張作霖的失敗已成定局,極力主張日本應乘此機會直接以武力控製東三省,排除張作霖。1928年4月20日,關東軍參謀長齋藤向參謀本部提議說:奉軍如處於不利地位,張作霖勢必將20萬奉軍撤回東三省,這樣一來,“滿洲”的治安將受到騷擾,威脅到一百餘萬帝國臣民的生命財產。因此,日本政府有必要發出聲明:如戰亂波及“滿洲”,日本將采取“自衛手段”。關東軍應從南滿鐵路附屬地出兵,不失時機地開往錦州或山海關,解除進入東三省的奉軍和南軍任何一方的武裝。5月3日濟南事件發生後,關東軍再次重複上述要求,請軍部迅速裁奪。日本軍部也讚成關東軍的主張。陸相白川義則、參謀本部作戰部部長荒木貞夫等,也都積極敦促田中內閣采取強硬措施,實現東方會議所定將東三省接管的方針。

日本在中國的一些官員,如奉天特務機關長秦真次、張作霖的軍事顧問鬆井七夫等人,雖然不像關東軍那麼激進,卻也主張讓張作霖就此下台,由其子張學良或總參議楊宇霆接替。

隻有新上任的奉天總領事林久治郎對關東軍的主張表示異議,建議外務省應盡快讓張作霖及奉軍返回“滿洲”,把東三省的“治安”維持起來。

日本外務省的看法則介於上述兩者之間,認為:如在南方軍隊到達北京之前奉軍主動撤退,日本沒有理由阻止張作霖率部回到關外,如果兩軍在京津地區交戰,或在灤州、山海關對峙,無論誰勝誰負,日本均應阻止他們進入東北。

田中比較傾向外務省的意見,內閣決定按既定方針采取兩項措施:一是逼張作霖實施山本與張作霖簽訂的協約;二是向南北雙方發出幹涉中國內政的《五一八覺書》,以維護日本在“滿洲”的所謂特殊地位。對張作霖本人的態度,則視事態變化再作決定。

張作霖雖表示同意山本提出的建造“新五路”的要求,但卻遲遲不肯與日方簽訂“承建合同”。田中十分著急,企圖推翻“協約”,指示山本乘張作霖處境危險,迫使他簽訂全部“承建合同”,以避免讓煮熟的鴨子再飛掉。為此,山本立即再次派江藤豐二到北京,與張作霖接洽。5月7日,江藤抵京後,處境危急的張作霖為了取得日本的支持,終於同意簽署合同。他讓擔任代理交通總長的常蔭槐代表北京政府在合同上簽字。不料,常蔭槐雖是奉係骨幹,此時卻因害怕承擔“賣國”的名聲,躲往天津,拒絕簽它。在江藤的連日催逼下,張作霖沒有辦法,隻好一方麵親自以“中華民國政府陸海軍大元帥”的名義,在日方早已準備好的延海、洮索兩條鐵路的承建合同上簽上了“閱,準行”,另一方麵又讓交通部司長趙鎮以交通部代理次長的名義在敦圖、長賚兩條鐵路的承建合同上簽字。另一條吉五鐵路,則因吉林省各界強烈反對,隻好暫時擱置起來,待以後再簽。就這樣,在交涉了近一年之後,日本終於以軟硬兼施的手法,從張作霖手裏攫取了“滿蒙”四條新鐵路的修築權。

張作霖從消極抵製到最後同意簽署四條鐵路的承建合同,顯然是迫於形勢危急,希望借此得到日本的支持,達到苟延殘喘的目的。不料,日本不僅毫無“援張”的表示,反而進一步向張作霖施加壓力,逼迫他立即撤往關外。

日本一直反對張作霖涉足關內,曾多次向他提出“勸告”或“警告”,張作霖始終未予理睬。1927年夏,田中首相甚至派山梨造陸軍大將專程到北京,勸張作霖退回關外,遭到他的斷然拒絕。當時,張作霖對山梨造說:“我打的就是日本的仗,怎麼日本反而幫蔣介石的忙來勸我回滿洲,這究竟是何居心?”結果,把山梨造弄得很尷尬。

但是,日本並未因張作霖的拒絕而作罷。一年之後,田中再次訓令芳澤:“你和日本一切在華能起作用的代表同張及其助手接觸,‘要命令他立即返回滿洲’。警告張作霖,如果他不肯聽命,一旦敗退關外,日軍將解除奉軍的武裝。”與此同時,田中內閣還正式決定,向中國南北雙方發出《五一八覺書》。這個最後通牒式的《覺書》聲稱:“目前戰亂情形將波及京津地方,而滿州方麵亦將蒙受其影響之虞”,“當戰亂波及滿洲時,帝國政府為維持治安,將采取適當而有效的措施。”這裏所說的“適當而有效的措施”,在田中給芳澤訓令中所作的解釋是:奉軍從京津地區撤退時,如南軍繼續向關外攻擊,日本將進行阻擊;倘兩軍在京津地區交戰而奉軍兵敗逃往關外,或者南軍進攻向“滿洲”退卻中的奉軍時,為防止戰亂波及“滿洲”,日本將解除兩軍的武裝。顯然,田中的訓令和日本的《覺書》已清楚地表明,日本將公然對中國內政進行粗暴的幹涉,以實施東方會議將東三省分離出中國的決議。

5月17日深夜11時左右,芳澤到順承王府會晤張作霖,首先向他通報了《五一八覺書》的內容。由於《覺書》的措詞比較含糊,張作霖雖表示反對,卻還能夠忍受。然而,當芳澤要求張作霖立即撤回關外,並恫嚇說:“如果你的軍隊打了敗仗逃回滿洲,日軍將解除他們的武裝。”張作霖再也忍受不住而大發雷霆。他對芳澤高聲嚷道:“要我撤出北京,我多少年來不是白幹了嗎?我絕對不幹,我還有60萬大軍,至少還能跟南軍再幹一仗。”但芳澤卻不為所動,繼續對張作霖威脅說:“張宗昌的兵在濟南殺死幾十名日本僑民,你對此應負一切責任。”張作霖一聽這話,更加來火了。他氣得把旱煙袋猛地往地下一摔,將翡翠嘴摔成了兩段,然後衝著芳澤大罵:“此事一無報告,二無調查,叫我負責,他媽拉個巴子,真是豈有此理。我這個臭皮囊不要了,也不能做這種叫我的子子孫孫抬不起頭來的事情。”罵完了,張作霖就扔下芳澤,怒氣衝衝地離開了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