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去找他,跟他說清楚,要不就離婚娶你,要不就從此不要再見麵了。”我為她打抱不平。
吳越搖搖頭,她聽慣了我這樣的話。無濟於事的,他們的問題不取決於他,而是她。她根本放不下他。距離並沒有導致淡漠,反而讓一份情感加深了濃度。在想象中變得愈加美好起來,以至於甘心情願地忍受錐心的折磨。
有一天,我無意間翻到一本書,有關物質和精神的。上麵說,感情其實也是物質的東西,它會不斷地增加,你越想它,它就越大,最後象一座山一樣,橫貫在麵前,讓你無法穿越。
吳越麵前就是這麼一座崇山峻嶺。她的思念是磚土,思念越多,山穀越高。
我們原本計劃玩兩天的。就住在烏鎮的民居家。吳越卻突然提前要走。她的BP機上顯示了一個令她激動的號碼。他過來了。
崇山峻嶺又有什麼可怕,一聲召喚,就給了她無窮的力量。
我也跟著她折回上海。
這個女孩不愁吃穿,從小父母嬌慣著,要什麼有什麼,惟獨在感情上,她做不了主。
我看著她,心疼又無奈。我希望自己別走她這樣的辛苦路。
回上海不久,一件大事發生。中國駐南聯盟的大使館被炸,三位記者殉職,多人受傷,一時間,群情激憤,國人的憤怒被點燃。一些大學生上街遊行。我們雜誌社的人也熱議著,義憤填膺。阿東說,誤炸,怎麼可能?美國是有目標的襲擊,毫無疑問!
有傳聞說是米洛舍維奇總統在使館避難。
立馬招來更大的憤怒。避難簡直是無稽之談!退一萬步講,假如米洛舍維奇真的在使館避難,美國和北約也無權轟炸使館。翻閱外交史,一些政界高層人士,包括總統以及總理,甚至包括普通公民到外國使館避難之事不乏其例。根據維也納外交關係公約,使館館舍、住宅及其領土神聖不可侵犯。襲擊使館,是對維也納公約和國際關係基本準則的粗暴踐踏,也為天理人性所不容。大家的民族精神一下子激發起來。
上海是個外國人雲集的地方。吳越說,他們學校的外教在報上發表聲明,譴責克林頓政府。
麵對中國強烈抗議,克林頓表示道歉。學生遊行,圍到領事館外麵。那一幕令我不由想到我的大學時代。想到曾經狂熱的老莫,想到蘇從周。那些愛情、理想,仿佛都煙消雲散了。老莫去國他鄉,蘇從周去了天堂。那些激情而又悲情的歲月呀……
一晃,十年,過去了。
今非昔比。上海,終究是個和平主義的上海。百樂門的歌舞照舊進行,新天地的酒吧依然熱鬧,高鼻藍目的老外,擁著美麗的中國姑娘,尋歡作樂。那些氣派摩登的鋼筋水泥下,奔走著發財致富的芸芸眾生。有錢的、無錢的、有夢想的、沒夢想的……日光之下,並無新事。
而我,也是其中的一員。
§§願君如月我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