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鐵皮石斛(1 / 2)

有些人有些花,看上去就充滿仙氣和靈氣,渾然不似人間所有,如《神雕俠侶》中的小龍女,一出場,“披著一襲薄薄的白色布衣,猶似身在煙中霧裏,看來約莫十六七歲年紀,除一頭黑發之外,全身雪白,麵容秀美絕俗……她周身猶如籠罩著一層輕煙薄霧,似真似幻,實非塵世中人”。全真七子之一的丘處機,初見小龍女,以梨花喻她的“天姿靈秀”。丘處機也算見過世麵的,他該知道,梨花清新素雅,美則美矣,隻是太過尋常,若論“不與群芳同列”,“浩氣清英,仙材卓犖”,當是鐵皮石斛花。

美人如花隔雲端。人要美得脫塵,必定要走高冷路線,花也如此。鐵皮石斛花就是一例。鐵皮石斛屬氣生蘭科植物,表皮鐵青,長可盈尺,冷峻清簡,如白描一般,但開的花優雅嫻美、風姿綽約,有香草美人之姿,又有君子虛懷若穀之風。蘭本是備受人們推崇的植物,古人把它上升到人格和文化的高度。在古代王朝的慶典中,通常是諸侯執薰,大夫執蘭。蘭蕙香草是士大夫高潔品格的象征,而石斛卻是舍己為人的良藥。一種植物有兩種身份,殊為難得。

野生的鐵皮石斛,民間稱之為鐵皮、美花、流蘇、金釵、束花、鼓槌等,不同的地方,有著不同的稱呼,但無一例外,名字都極美,如宋詞小令。不像一些花,雖然美得不可方物,卻渾不吝地被稱為狗牙花、狼毒花、棺材花、蜘蛛蘭、雞屎藤、小花耬鬥菜,弄得好端端的一朵花,全無詩情畫意可言。光聽流蘇、金釵這些別名就知道,石斛花美得多麼空靈。

鐵皮石斛身價不凡,是中華傳統名貴中藥材。唐代《道藏》裏就說,鐵皮石斛、天山雪蓮、三兩人參、百二十年首烏、花甲之茯蓯(茯苓、蓯蓉)、深山靈芝、海底珍珠、冬蟲夏草為“中華九大仙草”。世間植物千千萬萬,雪蓮、人參、何首烏、冬蟲夏草能脫穎而出,躋身仙草前九,當屬不易,而鐵皮石斛穩坐九大仙草頭把交椅,這樣的排名,毋庸多言,就可看出它的身價。古人把鐵皮石斛稱為絕壁仙草,認為它長於懸崖峭壁背陰之處,受天地之靈氣,吸日月之精華,清逸雅靜,又有剛健婀娜之姿,功效自當不凡。在北國,公認的救命仙草是人參,到了南方,則是石斛,故有“北人參,南石斛”的說法。《神農本草經》記載鐵皮石斛的種種療效——主傷中、除痹、下氣、補五髒虛勞羸瘦、強陰、久服厚腸胃等。貞觀十五年,文成公主出長安前往吐蕃,遠嫁鬆讚幹布,唐太宗為和親的公主準備了釋迦牟尼佛像、珍寶、金玉書櫥、經書、經典三百六十卷作為嫁妝,還贈送了大批綢帛、衣物。怕公主身體嬌弱,受不了邊塞之地的苦寒,又封賞公主鐵皮楓鬥五升,以滋養貴體。一代名伶梅蘭芳,據說他的養顏秘方和護嗓秘方就是煎煮石斛替代茶水來喝,並且長年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