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鐵皮石斛(2 / 2)

如同野人參長在深山老林、人跡罕至之處一樣,野生的鐵皮石斛也長在懸崖峭壁間,一副高不可攀的樣子。它常年被雲霧滋潤,美若天仙,不染纖塵,要想得之,必懸索崖壁或射箭采集,采集一株實屬不易。民國時,天台作家陸蠡的小說《竹刀》中就寫到山民采石斛的艱難和危險:“還有人攀援下依附岩上的薜蘿,腰間帶了一把短刀,去采取名貴的山藥,其中有一種叫作‘吊蘭’的。風從峽穀吹來,身子一蕩一蕩啊像個鍾錘……”文中的“吊蘭”即鐵皮石斛。

天台多山,山中常有奇花異草,山民很早就知道各種草藥的妙處。過去,每有高熱、垂危的病人,山民即四處尋覓鐵皮石斛煎汁救治。野生鐵皮石斛越采越少,好在現在有人工培植的鐵皮石斛,功效不比野生的差。國內最大的鐵皮石斛生產基地就在天台,一個個如蒙古包的大棚裏,生長著一株株的仙草,真當是造福萬民。天台是佛宗道源之地,也是養生福地,連個傳說,也比別地方要來得神秘。天台出高僧、高道,也出烏藥、鐵皮石斛。這烏藥加工後,成了烏藥精,而鐵皮石斛加工後,成了鐵皮楓鬥,皆是公認的高端滋補品。這地方的人,理應比別地方的人活得健康長久些,才算不負這方福地。

夏日,到女友的吉祥茶樓小坐。茶樓鬧中取靜,雖在小城鬧市處,卻安靜自在。茶樓裏收藏了各種民間舊器物,擺設亦有古樸味道,如風雅頌中的風部。茶室有盆栽的鐵皮石斛,正開著花,隨口讚歎了幾句,女友見我喜歡,即以鐵皮石斛相贈。鐵皮石斛沒有想象中那般嬌貴,養在家中,也沒怎麼照顧它,隻放在陰涼處,幹了澆些水,竟然也開出一朵一朵的花。花謝後,拿它衝泡當茶飲。喝完花茶,又吃了十來朵花,隻覺齒頰留香。鐵皮石斛花有鐵皮石斛的功效,滋陰、清補、明目、清熱止渴、滋養五髒,據說還能解鬱——那些常常傷春悲秋之人,那些居廟堂之高或江湖之遠心裏藏著這樣那樣事的人,喝上幾杯鐵皮石斛花茶,想必煩惱憂愁會拋到九霄雲外。

鐵皮石斛的鮮條,可以直接食用,拿來煮茶、燉湯、泡酒、煮粥,也是極好的。我最喜歡的還是榨汁,清口異常,如同夏天剛割過的那種青草氣息,喝一口,五髒六腑如被清泉洗滌過,幹淨通透,有一種清涼的歡喜意。鮮榨的鐵皮石斛汁,色澤美而雅,如初生柳葉,如早春竹葉,簡直就是宋徽宗說的雨過天青色。光這一杯鐵皮石斛汁,已勝卻人間無數。